北京二龙路化工厂火灾案

火灾案的历史背景

北京市二龙路街道位于北京市西城区南端中部，地处北京城区中心地带，东至宣武门内大街和西单北大街南段，东邻西长安街街道；西至复兴门南、北大街，与月坛街道为邻；南至宣武门西大街，与宣武区广内街道毗邻；北至辟才胡同和广宁伯街，北邻丰盛街道。辖区含60条大街小巷，总面积2.4km2。地域内有中央、市、区行政机关和各类企事业单位，属人口高度密集地区。
北京二龙路公社诞生于1958年9月，组织生产上实行自力更生、穷干苦干，让街道从消费街道变成生产街道。家庭妇女凡是有劳动能力的，都被组织起来，参加集体生产，享受集体生活福利待遇，吃大锅饭，公社成了街道居民的大家庭。这个公社的方针是“以生产为中心，带动全面工作大跃进，”大办街道工厂。用那时的话语说，就是“全面地组织人民的经济生活，彻底改变这个社区的经济面貌和人民的精神面貌。”公社共有1万7 000多户，7万6 000多人，绝大多数是干部、职工和他们的家属。“大跃进”以前，这个地区的街道生产是一片空白。“大跃进”形式的出现，“劳动光荣”的思想深入人心。于是“参加劳动生产”“参加社会主义建设”成了广大居民梦寐以求的愿望。特别是劳动妇女，奔走相告，要求加入人民公社的申请书和决心书，一夜之间贴得满街都是。就凭着这股子满腔热情，不懂得制造化工产品的工艺过程和安全规程，更不懂有什么危险，他们却挑起了大炼钢铁、制造化工产品的“重担”，短时间内就有7 000多人摆脱家务劳动，参加了社办工厂。公社办起了17家社办工厂，从事电器制造、金属加工、化工油漆、针织服装、文化用品、医疗器械的生产，并且旗开得胜，取得了显著的经济效益，仅1960年第1季度，社办工厂的产值就达到了1 540万元。

火灾的经过

正当社员们沾沾自喜时，一场灾难却突然发生了。1960年4月1日上午10点多钟，二龙路公社化工厂突然爆发一声巨响，像一颗炸弹爆炸，又像一片落地的霹雷，刹时间，整个工厂车间都充满了烟雾毒气和火光。二龙路公社化工厂共有30名职工，大多数是家庭妇女，男性很少。出事的厂房是油漆加工车间。事发时，王大妈和李大妈正在用一个金属的油抽子从苯桶里抽苯，然后分装在若干个小苯桶里，送给别的大妈掺兑颜料、辅料，调制油漆。她们万万没有想到，正在她们从苯桶里抽苯时，苯桶突然发生了爆炸，王大妈和李大妈被烧伤后，又被气浪冲击波推出很远，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旁边干活的社员也被烧伤倒下。苯桶爆炸后飞溅出来带着火的液体，流到哪儿就烧到哪儿，溅到哪儿就烧到哪儿，一座四合院改建成的化工厂顿时变成了一片火海。伤势较轻的社员，顺手拿起身边的泡沫灭火器和水桶救火，但因杯水车薪而无济于事。火越烧越大，木质结构的屋架已开始烧穿，火光和浓烟带着热浪冲向天空，老高老高的，像一个巨大的火柱，又像升空的蘑菇云，数公里之外都能看到。
化工厂着火时，离二龙路公社化工厂不远的北京市第三十四中学和中央音乐学院附属中学各年级学生正在上课，教师和学生们突然听到猛烈的爆炸声，并看到强烈的火光和浓浓的烟雾。正在上课的男女学生在教师的带领下，纷纷冲向火场救援。他们有的端着水盆，有的拎着水桶，将水泼向火场，水滴便很快化为水蒸气，并发出“滋滋”的响声。他们哪里知道，火场上苯在燃烧过程中生成的有毒气体，可以使人中毒，甚至使人窒息死亡。那时，第三十四中学校长办公室装有电话，校长在紧急关头，给消防队打电话，报告二龙路公社化工厂发生火灾。消防队闻讯，紧急出动10多辆救火车前往救援，与此同时，西城公安分局二龙路派出所的民警也都赶到了出事现场。那时的消防队员对于扑救街巷胡同内的火灾是有充分把握的，只要消防水罐车抵达后，接上几支水枪，用较大的水流，较强的水柱，注射30min，一幢砖木结构的民宅火灾就会顺利被扑灭。然而，消防队员一进火场，就发现这里不仅火势凶猛，燃速极快，火场上还黑压压地躺着数百名老人和孩子，这真是从未见过的悲惨场面。消防队员在救火的同时，还要派出足够力量救人。躺在地上的老人和孩子，一个个并没有停止呼吸和心跳。他们只是口吐白沫、眼睑红肿、眼球充血、呼吸困难，有的还能够伸出手来用急促表情示意求救，但谁也说不出话来，都近于昏迷状态。火场指挥官聂旭，命令通讯员急电急救站和全市各家医院火速前来增援。大约用了2h，大火被扑灭了，所有被困在火场的人有被烧伤的，有中毒的，总共有998人，分别被送往医院急救治疗，伤势较轻的被护送到附近的第三十四中学就地补氧或包扎烧伤的伤口。那时，消防部门在统计火灾时有一个规定，凡是在火场上当天死亡的，就计算在死亡数字之中，如果是超过24小时以后死亡的，就不计入死亡数字了。因此，这场火灾中，历史记录是998人被烧伤或中毒，在中毒者中，有18人是消防队员。这些中毒的人，绝大多数经过抢救，后来都康复出院了。

周恩来视察火场

二龙路公社化工厂火灾的消息引起了全社会的震惊，也引起了中央领导的重视。周恩来总理闻讯后，立刻放下案头工作，赶赴火灾现场。由于通往现场的道路狭窄，汽车无法通行，周总理下车后徒步数百米来到失火现场。在场的同志担心总理靠近现场会受到有毒气体的侵害，劝阻总理不要距火场太近，总理没有止步，并说：“为什么他们(指清理火场的防化兵)还在那里，我却不能去？”在同志们的坚决劝阻下，总理才止步，并询问情况。周总理说：“大家不要害怕，我们要像抢救山西省平陆县61个阶级兄弟那样做好工作，要总结经验教训……”当他看到当时担任北京市副市长的万里同志和区政府的领导同志已经提早到场指挥救灾时，对于他们闻警而至，关心群众安危的表现给予肯定。同时，又对当时“大跃进”“人民公社”大办街道工厂，在居民密集区兴办易燃易爆危险品工厂，破坏城市规划的现象，提出了批评。他指出，类似这样的化学危险品工厂必须立即停办，有生产价值的也必须迁至城外，在远离居民区的地方兴建。在听取万里同志汇报之后，周总理又去北京第三十四中学看望为救火而负伤、中毒的师生与消防队员，指示医务部门全力以赴进行抢救。

火灾原因认定

二龙路公社化工厂火灾，是由于苯的静电打火引起的。苯，是一种无色透明液体，易挥发、有毒、易燃。在生产、输送过程中容易产生静电。不溶于水，沸点为80.1℃，闪点为-11℃，爆炸极限为1.3%～7.1%，即当苯的气体在空气中的浓度达到1.3%以上时，遇到火花就会引起强烈的爆炸。这场火灾就是社员从苯桶中抽苯分装时产生摩擦静电火花而引起的。
二龙路公社化工厂火灾最大的教训是易燃易爆等危险行业不应该设置在居民密集区，更不应该靠近学校等公共场所。从事此项作业的人员，应当经过专门的安全操作培训，并应采取防静电措施。
另外，救火是一种特殊的危险活动，不应提倡老年人和未成年人参与。老年人和未成年人是防灾的弱势群体，在灾难发生时，应当尽大力保护他们尽快从危险地带撤退逃生，而不应该组织他们冲锋陷阵。
作为消防警员，抢险救灾，救死扶伤是其神圣职责。为了适应各种复杂的灾害环境，做好自身防护，如佩戴空气呼吸器、防毒面具是必不可少的，仅凭着消防警员的赤胆忠心、赤手空拳，欲战胜火魔，是难以成功的，有时还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二龙路公社化工厂火灾扑救过程中18名消防警员中毒，就是一个深刻的教训，应当永远牢记。
编辑 林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