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亲路:成都-芦山县太平乡
下山途中,两车道的山路挤满了各种车辆, “突击队”、“民间救援队”、“志愿者”彩旗飘飘,将通往重灾区的唯一通道挤得水泄不通。
发自芦山县太平乡
昨日中午,经过搭车、步行等方式一路辗转22小时后,骆瑞东终于回到老家芦山县太平乡,见到儿子无恙、母亲并非重伤后,大呼幸运。
骆瑞东回家的路颇为艰辛,爱心人士、各路救援队蜂拥而至,导致通往重灾区芦山县超负荷运转,狭窄的救援通道水泄不通,堵车成为灾区的常态,以致救援车辆难于入城,救援力量步履维艰,骆瑞东回家的路也数度中断。
社会救援队伍标语醒目、彩旗飘飘,爱心人士热情高涨,救援场面一浪高过一浪,呈现出“救援人员远远多于灾民”的场景,而受灾群众一边在道路两旁旁观这前所未有的大场面,另一方面则祈盼着早日收到急需的帐篷、水和食物等生活必需品。
20日上午 强震来袭
震感比5·12来得更可怕
20日上午,骆瑞东的母亲正在走廊上陪着3岁的孙子, 一场强震突然来袭,“房子一下子就垮了,四周的山坡发出哗哗巨响。”骆母本能抱起孙子往外跑,但还是没来得及,倾斜而下的瓦片和墙体砸中骆母头部,顿时满头鲜血,晕倒在地。
虽然有过汶川地震的经历,但这一次发生在脚底下的强震带来完全不一样的惊恐,“5年前的地震只是感觉脚底在晃,这次地震发生时,一眼就看见地面一下子凸起来。”
同一时刻,远在成都从事物业客服工作的骆瑞东正在酒店躺在床上玩手机,突然感觉床激烈晃动,“提着裤子就往楼下跑,下楼后就发现电话打不通。”此时,骆瑞东并不知道震中就在老家。
直到朋友不断来电,开玩笑说“你还活着”,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此时,老家的电话已经无法接通,不久后,妻子来电称成功打通了一次电话,家里回馈的信息非常简单:“母亲受伤,房子塌了”。
20日13时 启程回家
交通中断选择徒步进城
当天中午1时,骆瑞东启程回家,“听到妈妈受伤后,非常着急,后面又一个电话都打不通,根本不知道家里的损失情况,我一定要回家看看。”事实上,地震前一天,骆瑞东刚刚忙完爷爷的后事离家回到成都。
骆瑞东和亲戚搭车从成都出发,计划了一条最近的回家路,但计划中的线路都遇到问题,先是为了保障救援通道,社会车辆必须绕行,在接近芦山县范围时,所有进城道路被封闭,在荥经县境内,救援车辆滞留数公里,寸步难行,“芦山县内的车辆已经超负荷,不能再进一辆车。”一名现场维持秩序的交警告诉早报记者。
此时尽管芦山县挤满车辆,但由于道路中断,重灾区太平乡却鲜有救援车辆进入,“电话也打不通,110也不行,路上也看不到车。”受伤的骆母被家人和村民用摩托车送往太平乡医院,但医院已人满为患,经过简单包扎和打破伤风的针后,骆母迅速回了家。
“四处天崩地裂,一直等不到救援的人,直到中午看到天上飞来了直升机,心里才踏实了一些。”骆母说。
骆瑞东只能选择徒步进城,“尽管还有几十公里,但路上全是走路回家的人,我走得很快,甩开了不少人。”经过3、4小时的步行后,骆瑞东进入震中龙门乡,但要回家还要经过一道峡谷。
此时已完全天黑,骆瑞东搭乘了一辆摩托车下山,“平时只要10块钱左右,但他们要了40块。”在抵达通往太平乡的最后一段山路前,骆瑞东被救援部队拦下了。
由于前方道路塌方数公里,又不断有飞石落下,救援部队在抢通道路前禁止人员步行进入,但由于前方乡镇伤亡情况不明,汽车、机械无法进入,战士只能徒步进入灾区,“两边悬崖,一路飞石,还造成了两名战友受伤。”一名首批进入太平乡灾区的战士说。
21日5时 再寻回家路
搭军车翻山进入太平乡
当晚,骆瑞东在一座凉亭内过夜,老乡给的一件衣服让他稍稍能抵御山间的寒风,但他彻夜未眠,直到那时,他仍无法知道母亲和儿子的情况,而母亲也不知道他连夜赶路,不得不中断在家门不远处。
次日清晨5时,天还没亮,骆瑞东就开始四处寻找回家的路线,最终他搭乘一辆救援军车,这辆军车刚好要迂回翻山进入太平乡,为后续救援车辆进入重灾区打前站。
巧合的是,早报记者也随后搭乘该军车进入太平乡。军车司机告诉记者,他所在部队为应急部队,地震后第一时间就全体出动,并由政委、团长带队徒步行军, “我们和空军一起,首批进入太平乡等重灾区。”
通往太平乡的道路,是一条翻越海拔超过千米大山的盘山公路,军车穿行本有许多便利,但在下山途中,两车道的山路挤满了各种车辆,“抗震救灾”横幅挂在车辆醒目位置, “突击队”、“民间救援队”、“志愿者”等彩旗飘飘,这些车辆打着一致的双闪,大多清一色大型越野车,将通往重灾区的唯一通道挤得水泄不通。
“不是不欢迎这些社会爱心人士,但救援的关键时候,应该尽量不来添堵,国家也应该根据灾情情况,疏导这些爱心人士。”上述军车司机感叹道。
早报记者一路经过重灾区龙门乡、太平乡看到,尽管两个乡镇房屋出现大面积倒塌,但人员伤亡情况不如汶川地震,受灾范围也比较有限,被掩埋的伤者较少。但太平乡的救援场面十分恢宏,沿途大量各种形势的救援力量“原地待命”,参与救援的人员不是坐在道路两旁休整就是躺在车中睡觉,空中直升机频繁盘旋,爱心人士热情高涨,走过一村又一村,“我们要寻找灾情最严重、最需要我们的地方。”严女士说,她来自成都,地震后第一时间和朋友一起向灾区进发,经过一天一夜不停歇赶路,终于抵达太平乡,但由于灾情“不如预期”,他们选择继续进发。
“救援的人要远远多于灾民。”一名太平乡居民苦笑着说。事实上,太平乡灾民表示最需要的是帐篷、水、食物等生活保障。
21日11时 抵家
一家人挤在菜地帐篷里
当天上午11时左右,骆瑞东终于抵达太平乡春光村,他的老家,远远看去,瓦片几乎全部倾落,房屋墙体布满裂缝,围墙坍塌,一家人就挤在菜地里的简易帐篷,母亲头部包扎后并无大碍,儿子一见面就抱着爸爸的大腿不放,此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
太平乡副镇长黄琳英告诉早报记者,截至21日晚上12时,地震造成太平乡重伤人数32人,轻伤257人,房屋倒塌2250间,已全部属于危房,死亡3人。
骆瑞东围着家四周默默查看,“这里肯定不能住了,家里面还有很多家具,肯定都没了。”骆瑞东说5年的地震只只震下几块瓦片,这次彻底毁了。
“还好人没事,其他的东西慢慢来吧。”骆瑞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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