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11月18日傍晚,杭州地铁塌陷事故已造成8名施工人员死亡,13人失踪。由于距离事故发生已3天有余,失踪者生还希望已很渺茫。
这是我国地铁建设史上伤亡最为严重的事故之一。
未被重视的隐患
施工方称按“程序”上报,而未及时采取措施补救
事故发生后,附近的村民傅美珍说:“七八天前,这一段路突然出现了不少裂缝,大概有二三厘米宽,差不多延伸到100米远,后来,有工人在维修机动车道的路面。原 以为这段路修修就好了,可没过几天,出了大事!”
工程施工人员叶志国告诉记者,他到工地工作后不久,施工方就发现路面存在下沉的问题,也采取了浇灌混凝土、架钢筋等措施。
中铁集团总裁李长进承认,前段时间事发现场地面出现小幅沉降,但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以为是车流量过大引起的,没想到会进一步引起突然的塌陷。
国家安监总局副局长赵铁锤11月16日晚在事故现场勘察时严厉责问:知道存在隐患后,为什么不采取措施?施工方负责人表示,已经按“程序”向上级单位汇报过,在等待上级的指示。
赵铁锤和现场陪同的浙江省副省长金德水驳斥,根本没有这样的规定。赵铁锤说,如果真有谁规定了这样的“程序”,马上就要追究他的责任。
赵铁锤还表示,出现这么重大的安全隐患,施工单位应该及时采取措施补救,根本不需要等待审批。
缺位的安全培训
刚从农村老家来的工人,未经任何安全培训就在工地干活
在这次事故中受伤的木工班工人宋长法说,在以往的地铁施工中,土挖进去一点,马上就有一个支撑撑上去,防止上面的泥土掉下来,接着才会继续往前挖。
“在杭州施工时,挖土的人已经挖进去很远了,甚至连土都已经清运出去了,支撑还没做上去。”宋长法当时隐隐觉得,这样施工方法不对,支撑没上去,挖土的人太危险了。
祝孔刚是工地上的一名钢筋工,在此次事故中侥幸死里逃生。他认为事故之所以造成这么大的伤亡,跟安全通道太少有关系。“这么长的隧道,只有一个楼梯可以上去,安全通道只有一个。”
事发后,人们才发现,这个地铁工地里有的工人竟然刚从农村老家来了十几天,没经过任何培训就在工地干活了。工人说,每天上班时,有人会提醒他们要注意安全,但是具体怎么注意安全,出现了危险情况该怎么办,没有人告诉他们。
16日晚上,赵铁锤在萧山医院看望伤员时,一名叫孙全云的受伤工人说,他来工地才18天,做的是清理泥巴的工作,这之前他在家里干农活。赵铁锤问:“18天,就把你找来了?安全培训了没有?”孙全云回答:“来了就干活了。”
李长进说,由于杭州地铁赶工期,部分员工存在流动,对于部分流动员工的培训有所缺失。
直到16日17时,事发后近30小时,中铁集团才将失踪人数由17人更正为18人。中铁集团对“失误”作出的解释是:由于事发突然,现场管理有些混乱,前后方沟通不及时,造成人员清查有误。
迟迟不能确定失踪人数的“失误”,恰恰暴露了施工现场管理的混乱无序,并未实行施工人员挂牌、登记上岗等制度。
据悉,该项工程一定程度上存在转包的情况,也带来风险隐患。宋长法说,他在杭州跟的这个小老板,是承包地铁工程的,现在总共招了100多人。这个小老板承包之后,就回到自己的村子里招人干活。
“长期积累问题的总暴露”
专家认为,施工方法有缺陷,施工选址有问题
中国工程院院士、北京交通大学教授王梦恕是我国交通隧道工程界的权威专家。16日,王教授赶到杭州,在查看了地铁工地事故现场,调阅了相关资料并与其他专家交换意见后,他的判断是:施工方法上存在缺陷,施工选址也有问题。
王梦恕说,发生事故的工地离公路太近,交通繁忙,每天约有3万辆的车流量,其中40%是大车、重车,而且工地附近还有水塘,一旦出现问题,就可能造成群死群伤事故。对这一点,施工方事先缺少分析。
专家指出,类似这样复杂的环境,一般不适宜建设地铁。如果一定要动工,也应完善方案,事前采取限行等措施,并对路面加固。另外,如采用“暗挖”法施工,相对来说安全性更高一些,但实际上这里采用的是花费较少的“明挖”法施工。
“加上连续几天下雨,工地水管又破裂渗水,几个因素加起来,酿成了事故。”王梦恕表示,此次事故原因是综合性的,是长期积累问题的总暴露。
王梦恕教授说,很多地方大型建设项目从规划到设计、施工,都要服从于“赶工期”的要求,也有很多“无奈”。他说:“必须要吸取教训,实事求是地科学安排工期、科学制定方案,这样才能保证质量、保证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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