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 王玉震
今儿个,马老蔫来不了了。哎!采场少了一双眼睛。
瓦斯早不超限,晚不超限,偏赶年根儿时超限。队长柱子是双手捧刺猬——左右为难。矿上怕出问题,委派安监员马老蔫专门负责采场安全。他像哨兵一样,恪尽职守。这些日子,他不上白班,专值夜班。他用瓦检仪时不时测量一下,发现瓦斯浓度大了,就找柱子撤离人员。柱子想违章都没有那条件。
天有不测风云。马老蔫媳妇得了重病,住进了矿医院。马老蔫白天守护媳妇,晚上监督采场。柱子见状,就对马老蔫说:“马头儿,采场没事的,别老在这守着了,再说,还有瓦斯监测系统呢。万一瓦斯超限,那玩艺儿还会报警呢。”
马老蔫瞄了一眼柱子,“嘿嘿”笑了两声。
柱子跟马老蔫是技校同学,可以说知根知底,马老蔫哪儿都好,就是一根筋,啥事想叫他变通,打死也不会干的。
这天晚上,采场像抽了风似的,瓦斯忽大忽小,人员撤离了三次,非但没完成任务,还欠产200吨产量。别说工人骂娘,连柱子也猴急了,他冲马老蔫说:“我说老同学呀,这窑没法做了,别张口撤人闭口撤人的,若是完不成任务,该挨矿长板子了!”马老蔫主意正,一声不吭,仍测量瓦斯。
“我说行行好,别老是撤人,否则我们队该喝西北风了!”柱子就差给他作揖磕头了。马老蔫非但不表态,反而瞪起眼珠子,气哼哼地甩出一句:“找死咋的,亏你是个头儿!”柱子被说得没咒念了,悻悻地指挥撤人。
不知咋回事,人刚撤下去,再测量一下,瓦斯又没了,马老蔫觉得不可思议,这是犯的哪门子邪呢?
一连十几天,采场瓦斯忽高忽低,弄得柱子焦头烂额,动不动就骂娘,就连那帮汉子也跟着瞎起哄:“准是马老蔫的瓦检仪出了问题!”柱子心里有些猜疑,第二天他跟个白班,瓦斯仍和夜班一样,连矿长也不知如何是好。
不知谁透的风,说马老蔫媳妇住院了,并动了大手术。
反正这天马老蔫没来上夜班。
正巧,采场瓦斯报警系统发出了警报。
柱子知道这槽煤底细,别看瓦斯大,从上个水平搬到下个水平,生产百万吨煤,没出过死亡事故。再说,今儿个马老蔫又不在现场,就放心大胆地干吧。
可是,那个瓦斯监测系统有意跟他过不去似的,偏偏叫唤个不停,怪吓人的。胆小的二蛋跑到柱子跟前,嗑嗑巴巴地说:“我说头儿,快撤人吧,一旦出个一差二错的,谁能负起这个责任呀。”
柱子没理他,叫他准备放炮。
“头儿,若是叫马老蔫发现了,非臭骂你一顿不可。”二蛋补充一句。
柱子不情愿地组织人员撤离。
不知为何,那瓦斯监测系统的报警器却哑了。可以放炮了。
正在这时,从末碴走下来一盏灯光,柱子心里纳闷,怕不是马老蔫吧!他回头一看,那个灯光近到他跟前了。柱子心里一惊,浑身上下冒冷汗了。
“哎呀,听说你媳妇病了,做了大手术,正准备升井后去看看呢。”柱子没话找话。
马老蔫没吱声,指着瓦检仪上的数据,对柱子说:“瓦斯都超限了,还准备放炮,找死咋的!”他边说边往头碴走,当走到瓦斯监测系统跟前时站住了,左看右瞧。“咦!瓦斯浓度这么大,瓦斯监测系统却不叫了,难道那仪器失灵了?”马老蔫自言自语。
柱子有些扫兴,黑着脸说:“我说马头儿,听你这么说,那监测系统是我们动了手脚?”马老蔫没搭腔,他四下寻觅,终于发现监测系统上几个探头塞上了煤末子。他气咻咻地对柱子说:“昨天,那监测系统还能正常工作呢,仅隔一天就坏了?”
柱子装出一副十分冤枉的样子,怯怯地对马老蔫说:“这玩艺儿,我们可没动呀!”“动没动,你们心里明镜似的!”马老蔫一边叫柱子撤人,一边打电话叫上面来人,维修瓦斯监测系统。
升井后,马老蔫递给柱子一张违章处罚单。
柱子接过一看,顿时懵了,那可是他将近半个月的工资呀!柱子满脸堆起微笑,近乎哀求地请马老蔫高抬贵手!马老焉头都没抬,只顾往前赶路,那样坚定而决绝!
编辑 宁 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