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遇难矿工的身体洗不净,蘸着洗衣粉水使劲擦,也无济于事
入行15年,老梁见过各种各样的矿工遗体。有的被砸扁了,有的内脏出来了,有的身体分为好几段,有的膝盖掉下来,大腿可以随意转动,有的,不辨人形,只是“一堆东西”……
不管面对的是一具什么样的遗体,他都尽量弄得干净一点。他总觉得,这些死者都是他的兄弟,他不能让这些死了的兄弟们太埋汰。自从那个漂亮的河南小伙子在他的梦中出现后,他就更加尽心了。
干这活儿并不容易。因为“死人的肉很硬”,一般的针穿不过去。老梁就把一根自行车辐条的一头磨尖,另一头打眼,当针用。有一次,他碰到一具遗体,肉都是发光的,两只手根本就拽不住,只好请人帮忙。花了3个多小时,他才把那具遗体一点点缝好。这是老梁耗时最长的一次。
很多遇难矿工的身体是洗不净的。因为“血液不循环,皮肤泡不开”,即使蘸着洗衣粉水使劲擦,也无济于事。死者身上的伤口,在擦洗多遍缝上后,仍能清晰地看到伤口处的煤渣煤灰。要是伤口在脸上,老梁通常还要给死者裹上绷带。
给死者化妆穿衣的活儿,通常是半夜在太平间里做。有时老梁一个人,有时几个人。人多的时候,大家还能说说话,即使太平间的灯光不太明亮,他心里也踏实。只有他一个人时,他就在心里跟自己说话,说一定要让死者体面一点,来给自己壮胆。
每当他看到那些已经变成“一堆东西”的遗体时,总要心痛很长一阵。有时,他也暗自庆幸:“要是不辞职,我不定怎样了。”
前些年,有一个煤矿发生瓦斯爆炸后,他到矿井下去收拾遇难矿工的遗体。井下,那些缺胳膊少大腿的遗体横在那里,周边散落着人体的各种器官。他顺着微弱的矿灯灯光看过去,胸口一阵翻江倒海。
“没想到那么惨。”老梁至今回忆起来,仍然一连说出好几个“惨”字。
即使是老马,那个从业40年、处理过五六百具尸体的老土工,在回忆起煤矿事故的场面时,也会连声叹息。
老马处理过一具遗体,腿一直蜷着,放进棺材中,怎么也盖不上。在征得死者家属同意后,他硬把死者的腿骨打断,才盖上了棺材盖。
他还处理过一个没头的遇难矿工。这名当过阴阳先生的老土工非常看重遗体的完整,在他的观念中,遗体不完整,会影响死者在阴间的生活,也会影响死者来世托生。他便和死者家属商量:“要不做个假头吧?”家属同意了。老马就让人找来一段木料,叮嘱木匠把木料削成脑袋状。老马用绷带将假头层层包裹,与身体缠在一起。送葬的时候,老马扬着一沓沓纸钱,嘴里一直念叨着“安息吧”!
老马经历过的最惨烈的一次遗体处理,也是一个煤矿瓦斯爆炸,死了80多人。那80多具遗体被抬出后,排列在煤矿的一块空地上,密密麻麻。尽管久经考验,老马初看到那个场面时,第一感觉还是“瘆得慌”。有几具遗体,被烧得全身萎缩,“只有小孩大小”,他都不忍心看。
那天正是农历八月十五。老马和他雇的人马不停蹄地处理遗体的时候,月亮正圆。那天的月亮“惨白惨白”的,这个老土工嘴里一会儿念叨着“菩萨保佑”,一会儿念叨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用了3天,老马才收拾完那几十具遗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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