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比一(1)
    南欣的“自荐信”，已躺在郭启文件夹里，睡得很香。
    一睡就是两个月。
    这天，郭启无意中翻到了这封信。阔脸“腾”的红了，自言自语地说：“怎么能这样呢？一个堂堂正正的国企，太不讲究信用了，行与不行，给人家一个准话。他叫组织部长郝青，以他以公司的名义，给南欣回信。就说她的要求，我们公司可以考虑，后后派人洽谈。
    公元1995年中秋，郝青带着一行人，去北京化工学院招聘本科生。
    应聘者，听说凤凰轮胎公司是在塞外辽西，又在营州郊区，比较偏僻，大学生们直晃脑袋，意思说，那个公司是在山窝窝，工资偏低。但有家庭困难的大学生，抱着试试看的心理，便签下了合同。惟独没见着南欣的影子，听说她回江淅老家了，还需要三四天。本来，郝青想打马回府，不管咋说，招来了5名大学生，算是很有成绩了，能交上差了。

谁知，郭启知道后，叫他暂时不要回来，一定要见着南欣，听听她的意见，来与不来，一定要落到实处。
    一直等到第五天，在宾馆里的郝青，有点坐卧不安了。
    “不就是个博士生吗，有啥了不起的，说这两天赶回来，至今未归不说，连个招呼都不打！”郝青气咻咻的样子，显然是有些不满意了。
    在长春开会的郭启，听到郝青的汇报后，批评说：“三顾茅芦的故事，你没听说吗？为了人才，只能如此！”
    郝青是个诚实守信的人，每天都不离宾馆，惟恐南欣回来找不到他，误了大事。
    叮铃铃——电话响了。
    郝青误以为是南欣呢。第一句话就说：“你是南欣吗？”只听对方猛地吼了一声：“什么什么？”
    郝青知道说错了，就慌忙解释说：“南欣，是咱们公司准备招聘的博士生！”郝青媳妇打了个“唉”声，“儿子得了大叶肺炎，住进了市里医院，若没别的事，快快回来！”
    郝青是个慢性子，有啥事憋在肚子里。是呀，儿子病了，住进了医院，硬是回不了家。南欣是不是有意躲避，迟迟不肯打照面，郭启差不离一天一个电话，催的急。郝青是有苦难言。搁在谁身上，都会受不了的。难怪他嘴上蹿起一串大泡，饭都吃不好。
    整整在京城呆了一个礼拜，具体说是在宾馆圈了七天，除了睡觉，就是看电视，郝青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准备打道回府。
    突然，电话响了，郝青激灵坐了起来，他以为儿子病得厉害了，还是要等的南欣回来了，不知电话那头传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喂！我叫南欣，你是郝部长吗？”
    郝青连连说了几个我是我是。
    不到半个钟头，南欣出现在郝青面前。
    个儿头不算太高，但满有精神，一双秀目炯炯有神，她很不好意思地笑了，“啊呀呀，很是对不起，家父有病，三间土屋快搭架了，你说我，能丢下不管吗？唉！我要人修了房子，待父亲病情好转，我才往京城赶！”郝青搬来一把椅子，倒了一杯水。
    郝青心里说，不愧为是位女博士，说话讲分寸，很有素养。
    “噢！你们觉得我提的条件出格吗？”南欣单刀直入地问。
    “没有。没有。”
    “你想到公司做什么工作？”
    “那还用问吗？干我本行，橡胶机械。”
    “听说，你还有个文凭呢？”
    南欣拢了一下短发，淡淡的一笑。
    “那个文凭是企业管理硕士！”
    “我们公司意见，叫你做公司副总工程师！”
    南欣呵呵地乐了，很爽快地说：“我做不了副总工程师，要聘我，就当公司老总的助理，分管设备，否则，免谈！”
    郝青是个极老实的人。特听话，领导咋说，他咋办。如今，南欣给他出了道难题，就看他能不能做主了！他眨巴一下眼睛，顿了一下，习惯地从烟盒里抽出颗烟来。
    “你提的条件，我们都答应，但我们也有个条件，你必须干满四年，除特殊情况外，不能毁合同！”郝青第一次敢替领导做主，第一次不办拖泥带水的事。
    南欣笑笑说：“怎么，要我签‘卖身契’？”说完，觉得话说的唐突，有失大雅。忙改口说：“仅干四年，不过，你们得预付我两个月工资，1万元，家有急用！”
    郝青是一不做，二不休。既然，那么大的事都表态了，区区小事就不敢做主了。“中！”
    “那你什么时间报到？”郝青问。
    南欣若有所思，她瞥了一眼墙上的日历，又看了看郝青，很幽默地说：“12日前报到。不是开整月工资吗？”
    “不忙。不忙。”
    话虽这么说，心里却想，你快点去吧，公司都有点等不及了。
    南欣是个敢作敢为的人，也是个恪守承诺的人。本来，化工研究所点名要她，她偏偏就不去。不顾朋友好言相劝，天马行空，独往独来。
    从北京到辽西营州，路途并不算遥远，满打满算也就一千余。
    按理说，到了古城营州，她满可以打一电话，叫公司派车接她。她不，非要自己打车去。
    营州每到这个季节，山枣红了，在山崖上，或是路边，红艳艳的，十分好看。南欣问开车的老司机：“哟！小红果子是什么呀？”
    年老司机非常自豪地说：“这是山枣，酸甜酸甜的，不信，我下车摘给你吃吃，品尝品尝这红果的滋味！”
    南欣听说北方有山枣树，但没有品尝过。她一连吃了几个。
    “怎么样，好吃吗？”老司机问。
    南欣若有所悟，“师傅，山枣特耐旱吧！”
    司机扭头瞅了南欣一眼，意思说，你个南方人，受得了干旱气候，要坚持住，别没干上几天，就打行李卷，走人呀！
    南欣正式报到的时间是：1995年9月8日。(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