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别砸自己牌子(6)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揭榜“U型口爆破的叫牟易，三十四五岁，人长得瘦小，是位自学成才的高级工程师。连同行都投来惊异的目光，意思说，凭他那两下子，还能攻下这道技术难关，人家专家都没解决了，他能行吗？
    说句实在的，牟易是搞斜交胎配方的，对子午线轮胎是擀面杖吹——一窍不通。那个搞子午线轮胎配方的，到英国大公司培训过。他可倒好，非但没去过，连子午线轮胎配方都没摸过。他偏要啃这块硬骨头，谈何容易！
    牟易是个茶壶煮饺子，心里有数，倒不出来的手。
    技术处长火风问他，有何困难吗？他咧嘴笑了，有点口吃地说：“我，我想找个——帮手？”
    “谁？”
    “请试验室的车师傅。”
    说句实在的，他找车师傅找对了。车师傅在试验室干了一辈子，别看他是个技师，比工程师还工程师。他对各种型号轮胎的配方，了如指掌，倒背如流，简直太神了。
    牟易是个务实的人，在废品堆捡了5条轮胎，问题都出在U型口爆破。他与车师傅，将爆破处割下，拿回试验室。本来他家住在城里，来回跑通勤，不知是没看表，还是攻关心切。待他将配方设计好时，已经是深两点多钟。他披了衣服，趴在桌子上迷糊着了。
    次日清晨，车师傅早早来到试验室，发现牟易没有回家，断定他熬夜了。本想给他披件衣服，他却醒了，揉揉眼睛，冲着车师傅笑了。
    “啊呀呀，一口吃不了个胖子，悠着点！”车师傅嗔怪而又心疼地说。
    “车师傅，你看看，这方子如何？”牟易笑着问。
    车师傅没吱声，瞅了他一眼，意思说，方子优劣，还得通过数据说话。经过试验，牟易设计的方子，还是没有摆脱原来的模式，车师傅指着数据问：“这不是斜交胎，而是载重子午线轮胎，二者是有区别的。”
    “是不是车速快，热量散不出去？”牟易习惯托着下颏，眨巴眨巴那双小眼睛。
    一连十几配方，远没达到预想的效果。牟易那张瘦弱的脸，满是倦容。话音也沙哑了。看他专心致志的样子，车师傅非常心疼。劝他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这些日子，牟易连家也顾不上了，很少回去，晚上睡在办公室的桌子上或试验室里，饿了到食堂买几个馒头，就着咸菜。
    突然，牟易媳妇来了电话，带有审问的口气。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有个毛病，越是着急，越是口吃，“到，到底有啥事，你不说，我撂电话了！”
    他媳妇到厂找他算帐来了，她一脸怒气。将一张《营州晨报》摔给牟易。“看看，你做的蠢事？丢不丢人哪！”
    牟易扫了一眼报纸，笑笑说：“搞，搞错了！搞错了！我们公司有仨儿个牟易，再说我在这里搞试验呢，哪会做那个缺德事。”
    牟易媳妇不依不挠，非刨根问底，这半个月你都做啥了。
    她这一闹腾，立马围拢了不少人，那个跟他过不去的“麻辣汤”，在一旁添油加醋，火上浇油，牟易媳妇来劲了，拽着牟易脖领要找领导。
    车师傅走到技术处门口，听见屋里吵吵嚷嚷的，牟易媳妇不分青红皂白，竟往牟易头上扣屎盆子。他报打不平，吼了一嗓子：“他没白天没黑夜搞试验，为的是攻克U型口爆破难关，你，你是冤枉了他！”
    牟易媳妇是个明白是理的人，经车师傅这么一解释，方知误解自己的丈夫，她拽住他的手说：“今天下班回家吧，你闺女想你了！”
    正巧，火风赶到这里，十分愧疚地说：“嫂子，别怪牟工，要怪就怪我，我对他关心不够，今天给他放假，你们俩口子坐通勤车回家吧！”
    牟易是一条道跑到黑的人，不把这道难关攻下来，越过这道坎，岂能善罢甘休呢！
    这是个星期六下午，牟易找到车队队长，非要跟车跑趟长途。
    开车的叫焦巨，是个老司机。牟易从焦巨嘴里知道子午轮胎为何易产生U型口爆破的原因。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牟易攻关的课题仍没有结果。直到第三个月才有了眉目，他非但解决这道难关，而且还在《中国像胶》杂志上发表一篇论文。题目是《U型口爆破产生之原因及对策》。
    果真，按牟易的配方，一道非常复杂的难题叫他给攻克了。
    郭启没有食言，凡攻克技术难关的，统统兑现了奖励。牟易得到了4万元。他没有吃独食，奖金连三分之一都没剩下，但他最为惬意的是，懂得了什么是实践出真知。(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