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断的叶片

显微镜下的引擎叶片的断痕

飞机行驶过程中引擎突然爆炸

飞机撞向地面

　　1995年8月21日，美国亚特兰大东南航空529号航班载着3名机组人员与26名乘客，从亚特兰大飞往密西西比州。529航班已经成功飞行了1万8000次，这一天将是它的最后一次飞行。

　　529号航班是一架小型通勤飞机，它是由巴西航空工业公司制造的巴西利亚型飞机，性能良好，拥有先进的电子设备，最高时速可达608km。往返于城镇之间，本次航程时间大约为86min。

　　为了更好地完成这场“谢幕演出”，机长埃德和副驾驶仔细进行了起飞前的各项安全检查。中午12时25分，529号航班昂首飞向了高空。

紧急呼救

　　这种飞机的工作机舱非常狭小，只有大约9m长。当时所有这种机型的飞行员都有一个共识——他们对巴西利亚型飞机都是爱恨交加。这种飞机是当时速度最快、最漂亮时髦的涡轮螺桨飞机，但对飞行员来说，它却很难操控。

　　此时，处在自动驾驶的529号航班正向高空爬升，当它上升至约5500m高空时，驾驶舱和机舱内的人都听到了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就像有人拿着一根棒球棒，用力击打一个铝制的垃圾箱一样。撞击声出现后，飞机马上就向左倾斜了。乘客们纷纷向飞机的左侧看去——他们发现飞机发动机的外壳已经被撕裂下来，消失不见了!乘客们能透过破损的外壳，看到发动机里的部件，甚至还能看见发动机里的液体正在从机翼的后面流出去!

　　这时，埃德机长听到了一阵刺耳的警铃声，同时警报灯也闪烁不停，这提示了左边引擎出现故障，自动驾驶失灵。于是，机长改为手动控制飞机。这时飞机正在以27m/s的速度下降。发动机中泄漏的燃油流进了空调系统，使得整个机舱内开始冒烟。

　　左侧机翼损坏使得机身不断向左倾斜，飞机马上就会旋转着撞向地面，机上每个人都难逃厄运。

　　这时左侧发动机已变得奇形怪状，机翼的浮力大大减弱，它在不断下坠，机身因此不断向左转向。飞行员必须把方向舵尽力向右转，才能勉强保持飞机直飞。

　　机长感到很困惑，调整螺旋桨角度并没有减小拉力。他集中注意力处理紧急情况，并没发现发动机已经损毁。

　　其实，这种飞机可以在只有一个发动机的情况下飞行。但当时529号航班左侧的发动机不仅出现故障停止了运行，而且离开了原来的位置倾斜了，这对飞机的升力和平衡造成了很大影响。

　　情况紧急，机长立刻向亚特兰大空管中心进行呼救，“ASA529号航班报告紧急情况，一侧发动机失效。目前高度不到4300m。”空管中心指挥529号航班调转方向，飞回亚特兰大，但机场在约93km之外，他们能成功吗?

野外迫降

　　埃德机长调动所有的经验，努力控制着飞机。突然，机头开始上升，飞机的速度也降到了300km/h，看起来一切都在好转。但是仅仅几分钟之后，飞机又以15m/s的速度下降。机长意识到，他们很有可能无法支撑到亚特兰大。埃德将这一情况向空管中心做了报告，空管中心指挥529航班飞往最近的西乔治亚机场，与目前飞机所在位置的距离大概为16km。

　　此刻，飞机还在迅速下降。亚特兰大机场空管中心通常只能看到飞行高度大概在3300m以上的飞机。最后7min，529号航班高度降到3300m以下，因此空管人员无法在雷达上找到飞机的位置。尽管如此，机长还是按照预定目标，向西乔治亚机场飞去。

　　在左转过程中，埃德机长第一次扭头看了一眼左侧的发动机。令他惊讶的是，发动机不是简单地失效，而是发生了位移，悬吊在机翼上。

　　空管人员通过无线电通信工具，指挥529号航班继续确定航向，飞往最近的机场。但是埃德机长知道，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了。飞机在迅速地下降，突然冲出了云层。出现在驾驶员面前的不是机场，而是森林和村庄。这时，距离西乔治亚机场只有6km远了，但这架残破飞机已无力支撑，飞行员只好在野外迫降。

　　飞机高度警报器警告飞行员距地面太近，起落架还没有放下来，于是飞行员试图用机腹着陆。最终，飞机在一小块田地里着陆，这是乔治亚州一个平静的乡村，许多人目睹了飞机坠毁的过程。

　　飞机坠毁1min后，尘烟散尽，人们惊喜地发现，机上29人竟然奇迹般地全部活了下来，只有几个人在坠毁时受了重伤。

新的险情

　　当人们准备开展自救互救时，又出现了新的险情——机翼下方的油箱破裂了，燃油流到了地面上。飞机坠毁时碰撞产生的火花点燃了挥发的燃油，引起了大火。仅仅几秒钟后，火势就蔓延到了整个机身。

　　在飞机后部，乘客们已经被大火包围，这里的温度高达1800oC。前期已经逃离飞机的乘客在草地上打滚，想把身上的火扑灭，但是这种方式使得情况更加糟糕，因为草地上全都是燃油，乘客们身上的火势更大了。

　　飞机坠毁后，当地所有救援力量都开始行动了。消防员、警察、急救人员迅速赶往事故现场进行救援。救援人员发现，埃德机长已经死在了驾驶舱内。飞机坠毁时，他的头部被撞伤，由于烧伤和窒息，他再也没有醒过来。最终，这场事故中只有8人受了轻伤，剩下21人都受了重伤或者烧伤，其中有10人死亡。

折断的叶片

　　事故发生后，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立刻成立调查小组，负责调查此次空难事件。委员会的几个小组同时展开工作，每个小组检查事故飞机一个特定的部分。

　　调查小组来到坠机事故现场，按照常规方式，四处寻找碎片，看看都散落在什么地方。他们在螺旋推进器的周围寻找散落的零件，发现推进器一处沿着断裂面有贝纹线，这说明它应该属于疲劳断裂。在529号航班最后10min里，没有人猜到发动机失效是由一个螺旋桨叶片断裂造成的。

　　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委员会的调查表明，事故源自设计有缺陷的螺旋桨元件。这起事故发生前，仅在1994年3月，就有两架民航飞机的螺旋桨叶片因金属疲劳而折断，其中一架在加拿大上空，另一架在巴西上空。这两架飞机的螺旋桨，都出自制造商汉密尔顿标准公司，该公司一时成了众矢之的。

　　亚特兰大航空公司的机械师把叶片残根从螺旋桨毂上取下来交给调查小组，调查人员对折断的叶片进行了显微镜扫描检查，他们在叶片上发现了明显的氯沉积物——一种腐蚀性物质，能腐蚀掉螺旋桨叶片内壁。那么，这种氯沉积物又是从哪里来的?

　　在显微镜下，调查人员看见叶片内壁上的两道裂纹连在一起，形成了一条裂缝。裂缝不断变长，最终环绕叶片一周，使得叶片在正常运转时断裂了。调查人员还注意到了其他情况：在距断裂处3.8cm的地方，叶片内表面上有一连串被打磨过的痕迹。

小叶片造成大事故

　　调查人员来到汉密尔顿标准公司，寻找事故航班螺旋桨的维修记录。通过大量调查，事故调查小组发现，是最后一位维修螺旋桨的机械师造成了529航班事故，因为这个叶片是根本无法通过安全检查的，也就更不可能随着529航班飞向天空。

　　在汉密尔顿标准公司，机械师维修螺旋桨的流程大致为：螺旋桨的叶片是中空的，要填上重物保持平衡，然后用一个浸过氯的软木塞固定住。但最后一位机械师在检查这个叶片时，没有发现腐蚀的痕迹，于是他就做了下一步工作——打磨叶片内壁，以此消除裂纹的痕迹。

　　最终的事故调查报告指出，叶片断裂是由多个腐蚀点形成的裂缝引起的，汉密尔顿标准公司没有及时发现情况，他们应该对不彻底、无效的检查工作、维修技术、培训、记录和交流负责。

　　但是，还有一些问题亟待答案。为什么折断的叶片会损毁发动机?在以前的事故中，整个螺旋桨掉落并没有造成危险。但在529航班事故中，叶片折断使螺旋桨失去平衡，碰到发动机后以无法控制的高速转动，这就是乘客听到的丧钟般的响声。螺旋桨切开了发动机，造成了运转失灵。

　　此外，对于如何避免造成这一切伤亡的大火，调查报告中也没有更多的建议。联邦航空局和美国宇航局尝试解决这个难题，即怎样让燃油在发动机里燃烧泄漏时却不起火?他们想出的办法就是，为减小飞机坠毁后的火势，要使用易燃性弱的燃油。

　　1984年，联邦航空局和美国宇航局决定试验一种新型安全燃料。他们用遥控飞机模拟了一次事故。不幸的是，实验没有获得显著成功。当时还有社会舆论指出，民航部门有商业利益在里面，民航飞机没有使用易燃性低的燃料，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可用性、配给和成本的问题。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类似529航班的悲剧还会上演。飞机坠毁后，机上每个人都还活着，但随后的大火变成了元凶。

　　汉密尔顿标准公司因此经历了巨大变故，如今它已被美国航空航天工业公司巨头联合技术公司收购。529航班空难是它生产的螺旋桨最后一次发生事故，因为这次事故，螺旋桨及叶片的检查和维修程序也变得异常严格，有时甚至超过了联邦航空局的要求。529号航班叶片断裂事故后，类似问题再也没有出现过。

　　编辑 杨 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