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鸟

孙守仁

休闲广场坐落古城一隅，那里有两棵百余年的芙蓉树。栖身树上的麻雀，脑门竟然都是“芙蓉色”，若不仔细分辨，不知哪是芙蓉花哪是麻雀。或许跟这里的老人们混熟了，他们时常落在他们肩上、手上，甚至唠起家常。这里的老人们跟他们相处得非常和谐，并起了个好听的名字——“芙蓉鸟”。

过重阳节这天，风很大，老单头像标准钟一样，准时来到这里。他爱坐在芙蓉树下，跟老友们谈天论地。由于时令关系，芙蓉花雕谢了，被风刮得满地。老单头举头，惊住了，芙蓉树现在咋会开花呢？他揉了揉昏花老眼，扑哧一声，原来如此。此时，芙蓉鸟们亮开嗓门，叽叽喳喳叫个不停。难道他们也过“老年节”。突然有一二百只芙蓉鸟，扑向老单头怀里，犹如一朵朵芙蓉花。所有的老者惊呆了，这些芙蓉雀为何会有这样的举动？是谜，也不是谜。

老单头弄懵了，他见那只大个儿的芙蓉雀瞪着两只小眼睛瞅着我，她叫了一声，好像说，哥们儿，不认识我了。她从老单头胸前跳到肩头上，又从肩头上蹦到手上。尽管如此，都舍不得离开他。这时，老单头从兜里掏出一把小米，撒在地上，呼啦啦飞来一群芙蓉雀，他们像打架一样，争抢恐后地啄食。老单头脸上的皱纹扯开了，心里乐开了花。正当分神之际，有个外号叫蝈蝈肚的凑到老单头跟前。先是拍了他一下，然后笑呵呵地说：“你是最幸运的人，连芙蓉雀们都给你过节。”老单头突然醒过腔，芙蓉雀们为我庆祝节日？我也没做什么？不就是隔三差五给他们带点小米，这算什么呀，难道他们也懂得报恩。想到这里，他冲着西边的太阳笑了。

芙蓉雀为何这样对对待老单头，且不是大号的芙蓉雀，而是一群，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有这等事情发生。这时起风了，芙蓉树摇曳着，那只大号的芙蓉雀扯着嗓子喊：老哥儿们，太阳快落山了，你们咋不回家呀！只见她在空中划了一个圈，稳稳地落在老单头身上。他抚摸她的羽毛，跟她说起悄悄话：你们这样盛情，我领情了。说着摘下一朵芙蓉花，他嗅了嗅，有股淡淡清香，很想说，你干嘛这样。大号芙蓉雀没说话，从老单头头顶蹦到手臂上，不错眼珠地瞅着我，好像有千言万语诉说。

老单头挪了挪马扎，瞄了一眼芙蓉树。突然想起一件事。去年冬天，天嘎巴嘎巴地冷，零下二十五六度。他像往常一样，来到休闲广场，坐在芙蓉树下，跟老哥儿们扯着闲篇。他卷了一根纸烟，没等点上，发现枝桠上有一朵“芙蓉花”。他起身走到那树旁，原来是红头顶被冻僵了，他双手捧着她，捂了一个多时辰，直至她能动弹了，说明她还在活着，他松开手，她绕树一周，叽叽喳喳地叫唤了一阵子。难道这是感谢我不成。他得意地点了点头。

太阳慢慢地下沉了，北风尖着嗓子叫，老单头起身回家了。正当他直腰时，呼啦啦飞来了一群芙蓉鸟，他们围着老单头转，叫声一片，好像是唱着《欢乐颂》一样。那只红头顶在我老单头的胸前，美得她左蹦右跳，不能自我。此时，老单头感叹地说了一句：原来芙蓉鸟也懂得报恩！他拎着马扎走进西边天的晚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