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不会说话的“腰线”
不会说话的“腰线”
孙守仁
当你迈向正在开拓的巷道,首先闯入眼帘的是腰线。
腰线一般用白油漆画在是矿柱上,掘进工人打炮眼时,以便掌握巷道高低的,没有腰线是万万不行的。
这天,距掌子头有三棵矿柱断了,由二楞子和马大哈进行维修。他俩换上了新矿柱,觉得大功告成,二楞子便对马大哈说:“你看看,还有什么问题吗?”马大哈用手扳了两下矿柱,很坚固,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意思说,咱哥们的活儿,没挑。刚走了几步,二楞子回首,发现新换的矿柱好像缺点什么。马大哈问他,“你瞅什么呢?”二楞子没说话,又踅了回来,他从兜里掏了两根半截粉笔,并在新补的矿柱上补上了腰线。
一晃儿,事情过去了半个月,巷道真的出差了,坡度抬高了。
马大哈是个多事精,他对头儿说:“你看看巷道有没有问题?”
白头儿没在意,对马大哈说:“快拽风线,准备打炮眼。”
巷道一米一米地延伸。
这天,测工来了,打了一下腰线。发现巷道抬高20厘米。
便找到了白头,很不客气地说:“咋整的,巷道抬高了20厘米。”
白头儿以为测工开玩笑呢?便说:“这巷道本来有坡度的,我们是按你们给的腰线进行作业的,如果出问题,应该出在你们身上。”
大个子测工没说话,支起仪器,重新测了一下,巷道真的抬高了。
原先是什么呢?是他们给错了腰线,不可能呀,这条巷道是永久巷道,我们测量时格外当心,咋会出这样的差错呢?
白头儿和大个子测工各说各的理,争论得脸红脖子粗。
在一旁的二楞子和马大哈有点不好意思,他拉过马大哈,悄声说:“会不会出在我们身上,用粉笔画的腰线有误。”马大哈瞪了二楞子一眼,很不高兴地说:“你是没事找抽呀,真要说出事情真相,我们会挨罚的。”
第二天,大个子带来了总工,又是对照图纸,又是复测,都没找出破绽。
还是总工有办法,叫大个子测工,挨个矿柱察看,是不是有人动了腰线。
这条巷道总共凿了二百余米,他们一棵矿柱一棵矿柱地察看,终于在那三棵后换的矿柱发现了破绽,他用手擦了擦,发现是粉笔沫。大个子测工对总工说:“这三棵矿柱的腰线是后补的。”这三棵矿抬高了3厘米,待发现有误时,巷道已经延伸30几米了。
白头儿真的不知道,因为二楞子和马大哈换矿柱时,他请假回家探望住院的父亲。他打着保票说:“我们队的工人不会做这样的蠢事,要是出错,应该是你们测工。”
大个子测工是较真的人,听了白头的话,等于侮辱他一样,他非要刨根问底,找出问题的个中原因。
这时候,二楞子和马大哈看着他俩用粉笔画的腰线,脸有些发烫,因为他们的过错,而造成巷道坡度抬高。如果承认了过错,一来受到批评,二来扣当月奖金。
大个子测工重新给了腰线,白头儿只得组织人补救。
这天是矿上检修日,白头儿儿子过满月,摆了几桌。在酒宴上,白头儿看了二楞子和马大哈一眼,意思说,这是喜酒,你俩得多喝点。
他俩不知为何,竟然喝高了。二楞子拉住白头儿的手说:“那腰线错在我身上。”马大哈拽着白头儿手说:“不。是我的责任。”
白头儿心里明镜似的,他通过调查,知道他俩换过矿柱,若说责任,应该由他俩来负。没等找他俩,他俩说出了实情。
白头儿睃了他俩一眼,很幽默地说:“那腰线若是会说话,早出来作证了。”
只见二楞子和马大哈的脸涨得通红。
继而,白头儿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嗯,这才像我们做窑的。敢于承认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