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一棵小树
在高高的兴安岭,满坡满岭都是树木,松涛滚滚,绿波荡漾,犹如绿色的海洋。然而,有谁还在意一棵小树呢。
说来话长了,我与树结缘于四十几年前。我们老铁(铁道兵)在大兴安岭腹部,修建千里铁道线。我们营房四周全是树,那真是:抬头见山,低头有树,密密匝匝,想躲都躲不开,像新娘一样陪伴着我们。落叶松傲视群雄,高大挺拔;樟木松长年穿着绿衣裳,还有高贵典雅的白桦树,又多像一个个哨兵,守卫祖国的疆土。谁还把小树放在眼里。因为太弱小了,谁还稀罕一棵棵弱不禁风的小树。
那年初秋,我们团测量班复核所在线路每个测点,有的测点,设在怪石嶙峋山岗上。别说在那上面测量,就是站在哪,心里都是胆突的。我测完了一个点,抱着经纬仪朝着另一个点走去。可没走多远,脚一滑,顺着陡坡出溜下去了,且速度越来越快,有滑进坡下那条湍急河流的可能。
这时候,耳畔响起战友们的呼喊声:快把经纬仪扔掉吧,抓住小树。在我心里,经纬仪是测量兵的“武器”,没有武器还能打仗吗,我怎能随便丢弃呢。在离河流还七八米远,我拼命抓小树毛子,第一次没抓着,我继续抓,终于抓到了一棵小树,没有再往下出溜。战友们纷纷赶到我的眼前,看我右手死死地抱着经纬仪,左手拽着小树。他们冲我竖起大拇指。我看着那棵小树,心怦怦地跳,眼泪快流下来了,要不是它,我就没命了。我每每看见小树,我就想起那次脱险的经历。别看小树那么弱小,但它有它的用处。
那年初春,我们正在修路,突然接到扑灭山火的命令。由于救火心切,离火场有十多里地远,就吹起冲锋号,我们扛着铁锹,还有树枝,奔向了火场。大约走了一个小时,天黑了,月亮和星星探出了头,我们嗅到一股烧焦味。借着火光,看见了火头,足有十几丈高,像火龙一样,所过之处,一片狼籍,好端端的大树被烧毁了,残留一人多高的树桩。那些小树更是可怜,几乎化为灰烬,见不到踪影,黑漆漆的。苍天呀,我到哪里去寻觅一棵棵小树呀。
峰回路转。正如铁道兵军歌所唱的那样:同志呀,你要问我们哪里去呀,我们要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劈高山,填大海,锦绣山河织上那铁路网。次年春天,冰雪消融,我们又来到扑火的地方,铁路要从这里通过。眼前是一片树桩,惨不忍睹,浑身都是黑的,高低不一,参差不齐。我的心好像被刀子划了一下,钻心的痛。那一大片森林化为乌有。然而,我蹲下来,俯首看去,从烧焦的地上,长出一棵小树苗,虽然很矮,叶子绿绿的,它好像对我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或许,小树救了我一命,我对它有好感。
我们营地四周有很多棵小树,有个叫大胡子的士兵,不知是嫌小树碍事,还是瞧不起它们,便用铁锹铲,用手拔,我上前劝阻,别铲了,留它一条命。大胡子白楞了我一眼,很不友好地说,你小子,快成了菩萨,干嘛还护着小树。
至今,我喜爱树,特别是小树。不管是春游,或者是登山,我都不会踩踏或折断它。在我看来,小树需要我们去呵护,像关爱孩子一样关爱她。别看它很弱小,但它们不惧严寒,不怕风吹雨淋,仰着头,快乐地生存着。我老是想,没有小树,哪有伟岸的大树;没有小树,岂能有大片大片的森林。呵呵,小树不就像孩子一样,是祖国的希望,人类的未来。
我敬重小树,它大大方方去看这个美丽的世界,我们永远离不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