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小说:兵头将尾(13)
兵哥班,在矿上是窗户眼吹喇叭——名声在外。班里小青年却有点忘乎所以了,不注意自身的形象。狗子,非但穿戴讲究不算,连到酒馆,张口我是兵哥手下的,闭口我是金牌班的。喝酒也不规矩,竟然跟邻桌狗剩吵架,动嘴不算,还拽人家上衣,扯下三颗钮扣,抄起啤酒瓶子,还要打狗剩,简直像个地赖。
那天,兵哥班歇班,刚想迷糊一会儿,突然有人敲门。门上有个通气窗,他误以为是妻子梅子呢?随口说了一句:“没看我睡觉呢?”狗剩听得真真切切。他本想回去,转念一想,反正到了他家门口,何不再敲一次,边敲边说:“我是狗剩呀,找你有个事?”兵哥睁开眼睛,顺着通气窗一看,下床去开门。
狗剩自报家门,“我是甲班的,找你反映个情况?”兵哥叫出他的名字,“你不是由才吗?有啥事尽管说。”
“你们班的狗子,太牛了,不就是先进班吗?也不能这样呀,竟敢在酒馆里撒野,险些给我脑袋开瓢!”说到这儿,他指着上衣说:“你看看,他给我扯的?”兵哥听后,心海里翻腾惊涛骇浪,对狗剩说:“你先回去,我会找他算帐的,至于衣服,我会找他包赔你的。”
“衣服不用赔了,但你得好生教育他一下,别腰别扁担——横冲直撞。”狗剩说。
兵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自从班里的事迹上报后,汉子们自觉不自觉地做了一些糗事。这些糗事像电影镜头一样在脑海中浮现。姚林支灯时,嫌灯不亮,连续换了三次,发灯姑娘急歪了,甩出了一句:“你想要啥样灯?”姚林呛白了发灯姑娘一句:“妈的,什么态度呢?”或许这句话,惹怒了发灯姑娘,人家楞是不给他灯。为这事儿,灯房子班长找到开拓队,听说姚林是兵哥班的,很不屑地说:“不就是个‘金牌班’吗?有啥了不起的。”
还有三楞子媳妇柳花,有病住进了医院,因大夫用药问题,三楞子跟矮个儿大夫吵吵起来。人家问他是哪个队的,他拍着胸脯说:“我是兵哥班的!”
“兵哥班有啥了不起的?”矮个儿大夫回敬一句。
三楞子非找院长不可,硬说开的药有问题,还扬言要告人家。
兵哥再也睡不着了,他索性从床上爬起来。打电话找到了祥子,他是班组宣传员,叫他聚集班里的人,晚上5点到“炊事班饭馆”搓一顿。
祥子纳闷,不年不节的,干嘛要破费呀?但他还是逐个通知。你还别说,兵哥还是聚集力的。兵哥环视大家一眼,“嘿嘿”两声,他对狗子说:“点菜的事交给你,但咸菜炖豆腐有盐(言)在先。别超过300元。
不大一会儿,菜上齐了。兵哥笑嘻嘻地说:“好长时间没聚了?”
三楞子夹了一口菜,看着兵哥说:“有,有仨儿月了?”
12条汉子,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兵哥先跟狗子喝一个,边喝边说:“行呀,酒量见涨。”
“哪里。哪里。”狗子瞅着兵哥眼睛说。
“你小子,可别耍酒疯?”狗子知道话里有话,他默默地埋下头,脸红涨起来。
三楞子举起酒杯,冲着兵哥说:“生产上的事,不用你操心,我会当好副手的。”
兵哥上下打量三楞子一眼,他有点发毛,咋这样瞅我呀,难道我有啥毛病不成?
“呵呵!我得感谢你。不过有一宗事,你做得可不地道?”说到这儿,兵哥没有再往下说,仅拍了拍三楞子肩膀,问:“你知道我下句话是啥吗?”
三楞子没说话,把头埋了下去。
最后,兵哥凑到姚林跟前,他知道姚林不胜酒力,但这酒还得喝。
姚林用个小盅,兵哥不干,又换个中等的,兵哥还是摇头,直至端起了大酒杯。
“干了。”兵哥带头把酒倒进嘴里,眼盯着姚林,甩下了一句:“怎么样,这回达到要求了吧?”姚林毕竟是大专生,他透过兵哥的举止,猜测个八九不离十。
最后,兵哥跟祥子碰杯,醉眼朦胧地说:“你小子,每月白拿20元钱,没做事呀!”
祥子有些抹不开了。很长时间,他没找人谈过心,甚至有事还瞒着他。
别看这帮下窑的,脑瓜并不笨,话是递了过去,他们心知肚明。
首先是狗子做了自我批评。接着是三楞子、姚林还有祥子。他们分别表了态,绝不给兵哥抹黑,要注意自己的言行,塑造自己的形象。
兵哥接过话头说:“不是给我抹黑,而是给我们开拓队。”
说到这儿,他环视大家一眼,很动感情地说:“这阵子,我光顾抓巷道质量,却忽视了大家的思想,如果我们的思想不过硬,迟早我们班会出遛下来的,到那时,不知闯下了多少祸,做错了多少事。到那时,我们的队伍就哗啦了。
兵哥没有训大伙,只是把话点了过去,把思想工作也做了。祥子连连举起大拇指。
正在这时,兵哥手机突然响了,他对大伙说,你们先吃着,队里找我有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