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每到雨季，欧阳山心里发毛，尽管防洪措施到位，但他仍担心“百年不遇”，或怕山洪暴发，或怕河水决堤，淹了煤矿。

这天，欧阳山和梅局（大个子科长）一行人，来到欧阳河小煤窑，一来检查防洪情况，二来了解是否有瞒报事故现象。欧阳山说：“我说老梅呀，听说欧阳河瞒报过事故，有这么回事吗？”梅局主管小煤窑，有些情况他是一清二楚的。

去年，欧阳山住院期间，欧阳河煤窑发生过一起事故，有个矿工被矸石砸断了腿，非但没向局里报告，反而给这个矿工一笔钱，把人家打发走了。难道这个人嫌钱给的少，还是有意给欧阳河上眼药。梅局心里画魂了，怦怦直跳，惟恐欧阳山批评他。他来个自我检查。

“欧阳局长，欧阳河煤窑，砸伤了个人，双腿骨折。伤腿治好了，包赔了损失，这事算结了，咋会有说道呢？再说，也没死人。”

“我听说，这事故没报到局里，他们私了。你说算事不算事？”欧阳山瞅着梅局问。

梅局埋着头，没有吭声。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欧阳河煤矿。

欧阳河见弟弟欧阳山来了，自然高兴。他并没借多大光，而是政府里有人，别人不可小看他，出点啥事能给扛一扛。

欧阳山一行人，没有到办公室，而是围绕井口走了一圈，他们主要看看拦洪坝。

欧阳河指着坝说：“别小看这坝，20万块打不住。为了防洪，这钱花的值！”

“是呀，去年雨水多，河水没决堤，倒是下来一股山洪，那坝真够结实的了！”梅局补充说。

欧阳山仅是笑。当话题扯到有没有瞒报事故时，欧阳河钢不硬正地说：“我们矿讲究信誉，不能给我弟弟抹黑。”欧阳山接过话茬说：“不是给我抹黑，而是必须那样做。”

欧阳河自我辩解地说：“有个叫张三的农民工，下窑没三天，就把腿砸断了，这事咋说好呢？搭了一笔钱。听说人家给我告了，说我钱给的少，孩子上学没钱，你说咋办？”接着，他看了欧阳山一眼，“唉！自作自受，若是及时汇报，哪会这样棘手呢！”欧阳河垂头丧气地说。

欧阳山说：“出了个工伤，瞒报受处罚，辞退了，也是违法。”

屋里的空气像凝固一样，欧阳河闷头抽烟，可能是烟呛的，欧阳山一声接一声咳嗽。

梅局感到很尴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他还是说了一句：“按说，这是重伤，不上报，属于瞒报。这事我也有责任。”

欧阳山想了一下，很不悦地问：“不对吧，既然是顶板冒落砸人，当时作业绝不是一个人，只是没死人，所以对外说，是一个重伤。依我看，不是那么回事，而且有几个人。”说到这里，他看了欧阳河一眼。

欧阳河想说，妈的，谁那么缺德，把这事捅到我弟弟哪了，他可不开面，绝对认真。还是实话实说了吧，否则，罚的厉害不说，还兴把井给停了，那损失就忒大了。他从烟盒里抽出一颗烟，刚点着，抽了两口，他想起来了，弟弟怕烟。又掐灭了。才说出那次事故的原委。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都是重伤，那两个仍在井口，惟独张三给他一笔钱，打发他回老家了。

梅局非常不自在，他几乎长在小煤窑，即使这样，还出瞒报事故。他对欧阳山说：“欧阳局长，这事我也有责任。”

欧阳山又问：“你们矿还有没有瞒报的事故？”

“还有两起。一是电缆失火，没伤着人。还有一次跑车，接坏几架棚子。”

“咋办？按规定处理。”欧阳山毫不客气地说。

从欧阳河哪出来，又风风火火赶到10号竖井。

冀经理见是欧阳山一行，以为是了解凿井进度呢？抢先汇报了。可是他忘了，欧阳山是安监局长，三句话不离本行。

“听说你们处发生一次坠罐事故，只是没伤着人，损失不小。”

冀经理猝不及防，顿时脸红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连这情况他都知道？

“咳！真是万幸，吊罐脱钩了，亏下面的人机灵，没造成矿难。”

“那你们为何不汇报呀？”

“我们觉得没死人，对当事人处理一下了事，不必惊动你们。”

欧阳山苦笑不得，各企业的头头差不离都像冀经理这样，原来他们也会划线，凡出现死人的事故才上报，否则，就悄末声地压下了。

在局务会议上，欧阳山做了自我批评。他说，别认为我们是先进安监局，问题仍然不少，我们仅查了两家，就有三起瞒报的，还有好多企业没查呢？

于是，由各局长带队深入企业，查找瞒报事故，叫他们自我揭短，如自己不说，被他人举报，严加处理。

实际上，瞒报事故的问题并不是个案，而是比较普遍。如何界定瞒报事故。欧阳山主持市安监局会议，并在全市范围内进行一次反违章，查瞒报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