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市委组织部，来过几次电话，询问欧阳山病情，何时去市安监局报到。

欧阳山不知咋想的，他官运亨通，由正科级跃为正县级。为何迟迟不肯报到呢？连妻子明月都搞不明白。

说句实在的，欧阳山住院都不得休息，病房变成了办公室。这年头，哪有这样的拼命三郎。

欧阳山仍惦记10号竖井，是不是开工了，流砂层是不是降住了。

在井架旁，冀经理见到了欧阳山，他满脸喜气地说：“亏你表哥了，别看他文化不高，但经验丰富，果真见效，非但闯过了流砂层，而且还节省了一大笔资金。

“对了，我叫财务做帐，奖励他两万块！是你捎去，还是我亲自送呀！”冀经理特高兴，也特兴奋。“呵呵！我们还想聘他为技术顾问呢！”冀经理补充了一句。

“嘿嘿！还是你们送去吧，以表示对他的认可！”欧阳山说。

“听说你调到市里去了，别忘我们建井公司呀。有活儿别忘给我们呀！”冀经理看着欧阳山的眼睛说。欧阳山没表态，而是憨憨地笑。

从10号竖井出来，他没回局里，而是去了红河矿。他到矿上，不是来乘酒的，更不是辞别的，而是探讨如何抓基层打基础。说白了，就是如何抓班组建设。

“不对呀，你不调到市里了吗？还抓什么班组建设。今天，你哪也别去，我做东，款待你！”黄矿长握着欧阳山的手说。他连连摆手：“黄矿长，我说的正事。队伍不过硬，安全老出事，我们当领导的，都快成了“救火队长”了，忙的脚打后脑勺。

说话间，安监处送来报表：上半年，违章数达1021人次，其中班组长占25%。

黄矿长看了报表，脸“喷”地红了，当着欧阳山面，发起了脾气：“凡违章的班组长，统统给撤了，太不像话了。”欧阳山很想说上行下效，话到嘴边，变成了这样的话：“提高农民工素质，是当务之急呀！”

说话间，局里来了电话，叫欧阳山明天去市委组织部。

欧阳山明白，准是下了调令，看来不去是不行了。

正在这时，县委书记和县长来了。他俩是专门找欧阳山谈话的。内容就一个，不希望他走，至于职务吗，可以提升为副县长。这下子，欧阳山手捧刺猬，拿不起，撂不下。不知如何是好。没等谈完话，市委组织部长来电，叫他放下手中工作，明天务必来一趟。

月亮乏了，星星累了。欧阳山却失眠了，脑袋转悠开了，翻来覆去烙烧饼，一是舍不得走。二是不想当副县长，继续当他的安监局长。三是实在叫去，只当个挂名的，却不离开本县。

明月都睡了一觉，发现欧阳山还没睡，懵懵懂懂地问：“啊呀呀，都啥时候了，咋还不睡，怕是有什么心事吧？”

见欧阳山没搭腔。明月翻了个身，冲着丈夫说：“你调到市里，我随你去，调到那个企业都行，一心侍候你。” “家，不想搬到市里，还在咱们县，你看如何？”欧阳山缓缓地说。

“什么什么，人家削着尖往市里调，你可倒好，给你个官帽子都不戴，世上哪有这样的傻帽！”

欧阳山没吱声，微闭着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我跟你说话呢，听着没听着！”明月似乎有了精神，本想打开床头灯，但她没有这样做。见丈夫没吭声，又睡下了。

第二天清晨，明月问欧阳山：“听说你变卦了，还做县安监局长，有这回事吗？”

欧阳山本想不说，但她问到这件事，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她。

“天下第一傻冒，你的事，我不干预，但我有一条意见，晋升的事，你要慎重考虑，别头脑发胀。”明月话里有话，一是晋升了，正科级跟正县级能一样吗？二是待遇不一样，工资相差很大。三是遭来闲话，是不是贪污受贿了，或是在经济上不干净。四是离任前审计……其实,她想的问题很现实，想绕过去都是很难的。

欧阳山光明磊落，他不怕审计，但他怕安监工作受影响。

按说，由组织部长或副部长找他谈话就可以了，未承想，市委书记盛行非要参加不可。

这下大发了，看看领导咋说吧！

“经研究，任命你为市安监局长。你有什么意见？”部长说。

“我服从组织调动。”

“有什么要求吗？”部长问。

“我，我还想兼宏阳县安监局长？”

“有何理由，可以说出来吗？”部长态度和蔼地问。

“一是我们县，煤产量占全市三分之二，抓好我们县的安全，就等于抓好全市的安全生产。二是新建矿井多，安全工作需要理顺。三是便于一竿子插到底。”说到这儿，欧阳山顿了一下，“市局应配一名常务副局长，利于工作，调动其积极性。实际上，我等于抓全市安全生产工作。”

盛行书记站了起来，对欧阳山说：“你所说的，就是我想要说的，这样利于我市的安全工作。具体说，抓住了你们县的安全，在某种意义上讲，就等于抓了全市的。”

欧阳山名义上是市安监局长，实际上还是县的安监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