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富

                       文/孙守仁

    被二氧化碳薰着了的15条汉子，个个在病房里昏睡着。

    大胡子矿长守护在李老蔫身旁。想从他嘴里抠出逃脱厄境的秘密。只见他眼睛动了动，刀子脸抽搐了一下。继而，神情非常严肃，冷不丁冒出了一句：“快，快扎风筒吸气呀！要不，咱们就没命了！”

    顿时，大胡子矿长如梦方醒，他吁了一口长气。那15条汉子之所以能躲过一劫，难道是他们吸了风筒里的空气，补了氧，才拣回了一条条生命。

那天汉子们接班不久，正忙着采煤。突然采场着火了，且火势越来越大。汉子们是生茬子，来矿没几个月，头末见到这阵式，吓得哭爹喊娘，乱作一团。惟独李老蔫年纪大，是采煤的大把，他遇事不慌。

带班的采煤队长，去车场子联系矿车。此时，采场群龙无首，李老蔫见到这种危险情况，脸色铁青，他扫了汉子们一眼，放开了喉咙：“快，马上撤离采场。”刹那间，15条汉子夺路而逃。然而，二狗子没跑上几十米远，竟然跌倒了。李老蔫见状，知道咋回事了，那是二氧化碳超标了。要想活命，必须呼吸新鲜空气。李老蔫抬眼一看，巷道左侧悬挂一条像巨龙一般的风筒，他灵机一动，忙从地上拣了块矸石，将风筒划开一个口子，叫二狗子吸上几口。嗨！这招儿真灵，二狗子立马来了精神，那些汉子也跟着效法。

    不过，采场上的火有意跟这帮汉子作对似的，他们在前面跑，火在后面追，长长的井巷弥漫了大量的二氧化碳。

    李老蔫是老做窑的，在采场干了十几年。每天下井都扎着毛巾。眼下，毛巾派上用场，他取下脖子上的毛巾，扎住嘴巴，尽管呼吸不畅，但能挺一会儿，不致于昏倒。他对身边的二狗子说：“快用毛巾捂住嘴？”二狗子直摇头，他连毛巾都没有。李老蔫瞪了他一眼，取下毛巾给二狗子扎上。

    巷道中二氧化碳的浓度越来越浓，呛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别说跑呀，连爬都爬不动了。

    李老蔫回过头，用矿灯扫了一下后面的汉子们，意思说，为了求生，只好在地上爬了。他们没爬上了几米远，发现后面的没有动静，准是缺氧了，他拼尽全身力气，高喊：“划开风筒吸气？划开风筒吸气！”

    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

    矿上知道井下采场着火了，火速派人抢救。

    抢救人员根本到不了采场，但又没看见在采场作业的那15条汉子。

    “他们跑到哪里去了？”大胡子矿长急得浑身是汗，连说话的声音都变调了。他们来到另条巷道，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15条汉子像喝醉酒似的，个个在巷道左侧抱着风筒睡着了。咳！哪是睡着了，而是昏倒了，如不及时抢救，怕是没命了。

    尽管这是一起恶性事故，但采场的15条汉子却被救了上来，躺在医院的病房里。经过一夜地抢救，汉子们病情大有好转。

    大胡子矿长很想知道他们是怎样自救的。

    直至睡到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窗帘挤进病房里，李老蔫似醒非醒，他嘴里咕哝一句：“快，快划开风筒吸气！快划开风筒吸气！”说着，他搂住枕头，做出用嘴吸气的动作。

    大胡子矿长看了李老蔫一眼，脸上绽开了笑容，他深情地说了一句：“财富呀，宝贵的财富！”

    在场的人似懂非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