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起死回生(1)
          
    左星从家里出来，鬼使神差地转到小市场，或许受公司效益影响，小市场失去了往日的繁华，有的店铺黄摊了，有的半死不活的，萧条冷落。他低着头，攥紧拳头，似乎在说，这个公司不能败在我的手里，非起死回生不可。
    大话好说，但实际情况摆在哪，想打翻身仗，哪可不是闹着玩的。现在企业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怨谁呢？左星接手就是个乱摊子，债台高筑，资不抵债。想盘活这盘棋，恐怕没那么容易。
    厂区市场是公司效益的情雨表。左星光顾想公司的事了，连汽车都忘躲了，险些轧着他。汽车司机探出头，对左星说：“老总，心思啥呢？看点道！”左星如梦方醒，仰起头，一脸苦涩的笑。
    左星有个习惯，每天上班，都到厂房四周转一圈，似乎嗅惯了胶皮的味。由于形势不好，心情格外沉重。现在是，要资金，没资金，要原材料没原材料，公司上下轰轰一个蛋，一致认为，老厂彻底玩完了，那笔集资款非泡汤不可。不知是有人唆使，还是手中没钱，哪天都有来要集资款的，负责接待的财务处，都招架不住了。没等左星进机关大楼，一群职工把他围个水泄不通。他不能推说不管，尽管不是他在任时集的资，这是公司的欠帐。
    只见梅花花挤到左星跟前，带着哭腔地说：“左经理，啥时能还上集资款呀，那钱都是我借来的，人家等用呢？”没等她说完，那个拄着单拐的李四抢着话头说：“你们是不想给呀，今天推明天，明天推后天，拿我们当皮球踢呢？”最让左星难堪的是单胡子，他趁左星不注意，猛的撞了一下，嗑嗑巴巴地说：“你不给我钱，我就死给你看！”左星知道理亏，他有什么办法呀，来横的不行，来软的不顶事，他给大家鞠了个躬，大声说：“你们的集资款黄不了，公司没钱给，可以卖厂子，实在不行，你们可以找担保的银行呀！”
    单胡子还是不依不挠，非让左星掏钱不可。
    上班的人流越聚越多，左星被围住了，非让他表态不可。
    左星说：“大家请放心，谁的钱都可以欠，唯独集资款不能欠，要是我们公司不给你们，你们可以联名告我们，我可以出庭作证。”
    闹到这种地步，能怨谁呢？怨左星，不太公平；怨郭启，他也有苦衷。
    唉！说一千道一万，他不该接手这个摊子。
    左星回到办公室，连水都没喝一口，电话像催命似的，响了一阵又一阵，连隔壁的公司办都听着了，黄琪慌忙推开他的房门，只见左星两手托腮，正在那里发怔发呆，她接过听筒，只听调度说：“我找左经理！”左星接过电话，调度主任高远说：“眼下这道坎是不好过了，依我看，公司暂时停产，工资照发，待资金到位，进来原材料再生产。”
    左星似乎很为难了，这次放假，不是一两天，而是半个月，若是人心散了，想聚在一起都很难呀！难道就没有别的招儿了。停了半晌，才下定决心，暂时停产，在大门口贴个告示。
    自从接手后，凤凰公司总共停产四次，每次不超过一个礼拜，可这次是半个月，若是资金不到位，一两个月也打不住呀！
    听说纳税大户停产了，自然惊动主管工业的副市长于至，他驱车来到凤凰公司，对左星说：“这么大的事，不向市里报告，怎么说停产就停产？”左星说：“我找过你多次，叫我想辙，可那贷款始终批不下来，眼下原材料进不来，周转资金没有，职工要集资款，我有啥招呀！”
    于至对左星说：“实在挺不住，可以卖厂子，南方有些国企出售了，盘活了企业！”
    于至的一席话，像是一把刀子捅在左星的心里，他一点准备都没有，一个好端端的厂子，说卖就卖了，怎么向职工交待呀！
    左星不解地问“卖厂子，就能盘活企业了？”
    于至脸上有些愠色，好像说，你个经理，连这个都不懂，这叫国营变民营，改变企业性质。便对左星说：“如果实在应付不了，可以打破产报告，然后卖厂，还职工集资款！”
    说完，于至副市长连中午饭都没在公司吃，坐着轿车回市府去了。
    实际上，左星早有耳闻，但他没想到，市面上里对凤凰公司早有打算了，市里有家大型企业破产了。没想到，第二家破产的，竟是凤凰公司。他打了个唉声，嘴里嘀咕：“公司真的败在我的手里，我成了千古罪人！”
    不过于副市长还一再叮嘱：未破产之前，公司还要组织生产，职工工资还要如数开了，要稳定，别整出不安定因素来，那你可要负责呀！
    言外之意，就是别叫职工闹事，又要平稳过渡，这可是难办的事情！
    下午两点，厂务会议开得很严肃，争论也很大。
    郝副经理说：“厂子说破产就破产了，我们做孽了！”
    “唉！怪我们呀，没有管好工厂！”
    “那市里就叫我们黄摊了，不伸出手支援一下？
    副经理们七嘴八舌，发了一通怨气。
    左星知道，市里早有打算，看来，这步棋走定了。(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