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救命稻草(4) 

   刚立冬，天气奇冷，连飘了两场大雪，公司对面那座山，早已银装素裹了，大雪封山了。公司也被雪盖住了。越是冷天，锅炉房偏偏凑热闹，不知是煤不好，还是有人给左星上眼药，显然气不足，不用说密炼，就连成型、硫化等，都完不转了。往常，若是出了这个问题，怕不是炸窝了。如今，连电话都没有打。左星抱着膀，屋里暖气冰凉，写字台的水杯挂冰碴了。可他的心，比外面还冷，因为公司濒临破产边缘。这是他不愿看到的可怕结局。
    市里关心的是企业的指标、利润，至于有没有流动资金，销路如何，经营状况咋样，均不大考虑。即使过问了，也是打打官腔，走走形式而已。
    说句良心话，左星也不是个软柿子，谁都可以捏的，谁都可以发号施令的。若是他没有主见，唯唯诺诺，或许一天也干不了。
    所有的原材料告急，天然胶不够用一个星期，廉子线、碳黑等差不离用光了，如果眼下不放假，那以后得放长假。难道工人愿意放假吗？老婆孩子吃啥喝啥，没有钱，不注进“血液”，“凤凰”就很难展翅高飞。
    左星工人出身，从生产一线摸爬滚打铸造出来的，自然懂得工人的脾气秉性，若是叫工人过意不去，那后果就不可收拾了。
    左星来到子午线分厂，那些洋设备齐刷刷地站在那里，像严守岗位的哨兵一样。由于限产，工人基本上没活干，站在一边扯闲篇。有啥办法呀？不限产，设备还老出故障呢，如今设备顺过架了，又没有活干了！叫他这个当家的，确实很为难。然而，他想的不是当家不当家，而是担心这个企业被卖掉？企业改制是不可逆转的潮流。但是怎样改，是他所要盘算的问题。
    先治内，把四梁八柱安排好，一是销售，二供应，三设备，四外贸。或许他心里有数，不把这四个要害部门安顿好，即使改制也是一团糟。先把李福拿掉，然后是供应、设备和外贸。这样做，可能阻力很大，既然搞整顿，就不怕得罪人了。公司级领导，暂且不动，因为下一步，涉及是卖厂问题，如果中层干部都换掉了，他成了独杆司令了。
    他还没撤掉供应处长兰化之前，，法院就下来了传票，左星对自己孤柔寡断表示不满，沉着脸滴咕着：“唉！掉架！若是早把兰化处理了，何必丢这个人。”虽说兰化不经他手提拨的，但在他上任不久犯事了，他感到脸上挂不住。其实，公司里的干部何止是李福和兰化，可能还有几个，这些都是害群之马，凤凰公司被他们涂的更黑了，难怪有人说，天空虽然瓦蓝瓦蓝，可惜凤凰的翅膀折断了，飞翔不起来了！
    老奸巨滑的蒋二毛，似乎嗅到了什么，哪次人员变动或有犯事的，他从中渔利。这不，他扭动那硕大的身躯，像海豚一样，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他叩开了左星的房门。
    左星见是蒋二毛，便笑呵呵地问：“又有什么新情况吗？”
    一句不明不白的问话，蒋二毛如掉进了黑洞，找不着北了。他盯着左星说：“嘿嘿！我到黄琪哪儿，她不在，我就拐进你的办公室了！”
    “兰化被法院传了去，据说，他一笔收了人家30万？妈的，这还了得，怪不，公司原材料老是告急，怕不是他从中做了手脚？”蒋二毛黑着脸地说。
    “以前发现了什么问题吗？”左星问。
    “问题倒是没发现，但风言风语，说他贪了多少，光回扣就有一二百万。”蒋二毛打开话匣子。话里话外点了外贸处长师旦的名，认为他的油水更多。去年处里分红不均，差点动了手。还有设备处梅融的油水更大……
    蒋二毛看左星听的有滋有味，谈兴更浓了，不知怎的说走了嘴，竟把黄琪也捎上了，说她是八面玲珑的阿庆嫂，一连当了三任老总的办公室主任。左星听得差不多了，仅是笑，对蒋二毛说：“听说你到法院给李福说情去了，还答应给法院30万元，作为年末奖金，是有这回事？”蒋二毛立马收住话匣子，刚才还是喜笑颜开，刹那间，阴云密布，对左星说：“这是谁说的，根本没有那回事，这不是往我头上扣屎盆子吗？”
    “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千万别以公司的名义许愿，弄不好你可负责任呀！”蒋二毛感到没趣，非但没讨来什么东西，相反弄了自己一身不是。他站起身来，对左星说：“左总，你有事吩咐吗？”
    左星对他说：“听说有人偷轮胎，被门卫扣住了，你给放了，是不是有这回事？”
    蒋二毛有些坐不住了，心里骂道：“你他妈的，啥事你都知道，谁告的密呢？”他对左星说：“不是我放的，市公安局高局长来电，说偷轮胎的，是他的亲戚？”
    “扯蛋。那大官的亲戚会干这个，他上哪弄不来钱。”左星严厉地说。
    蒋二毛弄的好没趣，好尴尬，本来是讨风的，没承想整自己一身不是。
    他灰溜溜地走了。
    左星想来想去，看来，对公司中层干部不动手术，他连一天都干不了，他们非但不听你的不说，连正常工作都开展不了。可是，若在公司办会议上提出来，肯定有人反对，若在党委会提出，又不是党委任免，在说，他是公司老总，虽然是个代理的，但他有权力办好这件事。
    怎样刷掉这几个把持公司大权的中层干部呢？如果没有正当理由，惟恐闹得沸沸扬扬不可。左星确实动了脑筋，对年满55岁的，来个一刀切。这一招够狠的，包括蒋二毛在内的12名中层干部，都是手持供销设备大权的，这招棋到底能否奏效，一是要过党委会的关，二要过家属的关，三要过职工代表大会的关。(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