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欣从矿上出来，已经是满天星斗了。

回到家，他爹还没睡，倚着被垛，眯缝着眼睛，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见儿子带着一身冷气旋进屋来，先是一怔，心速加快了，大脑在飞速转动，但转念一想，矿上不会有事，刚才电视还表扬他儿子了呢，小矿开了6年，没出一起死亡事故，年年被评为“安全生产矿井”，那他这么晚来做什么？

“爹，还没睡呀？”肖欣说着，给爹卷了一颗纸烟，爹刚抽上一口，就把眼泪都咳嗽出来了。肖欣往炕里凑了凑，一边给爹捶腰，一边说：“小煤矿评定等级，咱们肖家矿，定为B级矿，离最好的A级，仅差一截？”说到这儿，他抬眼瞅瞅爹，打了一个唉声。

“差哪？”“那条风巷，规格小了，风量不足，不能再增产了……”

爹没吭声。他又接了一颗纸烟，这烟是忙牛营子的，劲特大，呛得肖欣都咳嗽。

“爹，你少抽点不行吗？”肖欣有些不悦地说。

肖欣接替他爹掌管小矿没两年，却投入了不少，换了主扇，改造井底车场，全员进行了培训等，把个小矿搞得井井有序，连县市领导都夸他有眼光，像个干事的。不过，爷俩有个约定，凡涉及用钱的大项目，必须事先商量，才能定夺。

爹看出他的心思，有意叉开话题，“你明年打算怎样干，产量还能增加几万吨吗？”肖欣瞄了一眼爹，没回话。

 “哎呀，矿上由你主事，连个打算都没有？”爹不高兴地说。

“明年的目标：小矿由B级提到A级，提高安全系数，又能增产，再上个台阶。”肖欣把他的打算和盘托出。

“上个台阶，那不是闹着玩的，可要付出代价呀。”说到这里，肖欣爹看了看他，意思是说，那得动真格的，没个十万二十万搂不住。

这时，肖欣手机响了，原来是县里召开安全生产大会，点名叫他发言，着重叫他谈谈明年新举措、新打算。

“谁来的电话？”

“县里开会点叫我发言，非让我亮亮明年在安全生产上的打算。”

“那你准备说些啥呀？”

“我—我想改造井下那条风巷。”

“什么，改造风巷？”爹怔住了，瞄了肖欣一眼。

肖欣知道，若是不改造那条风巷，产量就不能提高，他懂得二者之间的关系，不能再拖了，万一因风巷整出个事故来，那才是大头不算算小头，未免太不识事物了。

“从明年一季度开始，改造风巷。”

肖欣爹又卷了一颗纸烟，一口接一口地抽，他不是不同意儿子的打算，也不是怕花钱，而是在他主管小矿那些年，本该把风巷改造了，那时，手头紧，又舍不得钱。如今，儿子提出来了，怎能拖他后腿呢！

“这么说，你决心已下了。”肖欣爹问。

肖欣微微地点了点头

“好，这就是我们明年的打算。你可要做好啊。”肖欣点点头，忙起身赶回小矿，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此小说于2005年3月22日刊登在《中国安全生产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