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鼻

孙守仁

既使被评上高级技师，仍和入厂时那样，穿着朴素，不化妆，自然色。

徒弟芳芳跟她相反，爱描眉，爱擦唇膏。打扮得像一朵花。

不因自己朴素，而限制徒弟打扮，那是行不通的。

芳芳像个跟屁虫，她走到哪，芳芳跟到哪。

她吸了一下鼻子，嗅到了一股气味。脸阴了，对芳芳说：“快去35号阀门。”

芳芳愣住了，难道哪里有险情？她左闻右嗅，一丁点异味都没有。

她对芳芳说：“这个阀门新换的吧，扣没到家，稍有漏气。回去查查记录，谁换的。”

芳芳很想问，你咋闻到异味，我咋就闻不到，真是邪门了。

她掏出扳手，将阀门拧到位，又用鼻子再嗅了嗅。俏脸露出笑容。

中午小憩，她摘下工作帽，一头秀发。着实叫芳芳羡慕。

“师傅，你用啥牌子洗发液？”芳芳问。

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用的淘米泔水。”她瞅着芳芳说。

芳芳很想说，你也太俭省了。

她看出芳芳的怀疑，便和盘托出。

“我们家，别说我不打扮，连老公和女儿，都是如此。”

“干嘛这样苦自己？”

她笑着说：“你误会了，哪个女人不爱美。”

芳芳突然醒悟了，原来师傅为了安全，不惜牺牲自己一切。

她能嗅出各种有害气体，据说考高级技师时，评委叫她嗅二氧化硫、一氧化碳碳氢化物，总共五种。都没难住她。

“秘诀是什么？”评委问。

她笑了。或许跟不化妆有些关系吧。

年纪大的评委，先是竖起拇指，然后说：“你是见到的最棒的‘神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