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子面上的水珠

一连三天，掌子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水珠。对此，班头儿大老崔却不以为然。

二诸葛眼睛没离开掌子面，他用手摸摸那水珠，又放在嘴里品尝一下，然后，指着水珠说：“这水好像不是地下水，是不是老塘渗过来的水。乍有一股咸味！”

大老崔瞪二诸葛一眼，意思说，你是饱饭撑的，渗不渗水，关你屁事，你是班头儿，还是我是班头儿。他对二诸葛下达了命令，“快拽风线，支上风锤，准备打炮眼。”二诸葛岂能违抗。他支好风锤，掌子面上的水珠，却溅到他脸的上，他笑了，用手擦了擦，用舌头品尝了一下，苦苦的，咸咸的。

水珠，有樱桃大小，好像里面充着气，神神叨刀的，二诸葛瞧了瞧，便给它起了名字，叫魔鬼。那魔鬼像变戏法似的，一共变了七种颜色，以此来迷惑二诸葛。

大老崔听不到风锤的吼叫声，大声嚷了一句：“二诸葛，你今天还要不要工钱了？”二诸葛好像没听见似的，手从风锤开关滑落下来，他冲掌子面上的魔鬼，发起脾气来了：“你是魔鬼吗？离我们远一点，千万别透水呀，我上有老，下有小，他们等着我养活呢！”大老崔瞪起眼珠子，“你，你还想干不想干了？”

二诸葛指着水珠说：“它就是魔鬼，背不住会吃掉我们。”

大老崔越听越感到糊涂，神经越发紧张了，他想，二诸葛是不是病了，他嘴里说的呓语。一个好端端的汉子，咋会得这样的病呢？

魔鬼看出大老崔的心思，想吓他一下。

刹那间，掌子面上全部是魔鬼，它们排列很整齐，一个挨一个，颜色由白到蓝到红到绿，连大老崔都看花眼了，他嘴里也像二诸葛一样，神神叨叨地说：“掌子面出现了魔鬼！掌子面出现了魔鬼！”

二诸葛仍站在风锤支架旁，但他却迟迟不开风门，不错眼珠地看着魔鬼的变化。

掌子面的魔鬼突然又消失了，从顶板下一些水，那水时大时小，甚至一点都没有。这对二诸葛来说，是个不小的考验。如果他开动风门，开始打炮眼，说不定会透水的。他没有那么莽撞，而是静观其态。

大老崔见二诸葛仍在掌子头“磨洋工”，生气地对他说：“你不想干吱声。”

二诸葛看了大老崔一眼，意思说，你就知道进米，不看掌子头，安全不安全。

掌子面又出现魔鬼了，密密麻麻的，而好魔鬼一会变大，一会变小，叫二诸葛琢磨不透，难道它们跟我捉迷藏。尽管如此，他没离开掌子头。

过了一个时辰，二诸葛仍没打开风锤开关，大老崔动怒了，他要打眼，把二诸葛拨拉一边。他哪是二诸葛的个儿。二诸葛仍站在哪里，像一截木桩。

“咋回事，你为什么不打炮眼？”大老崔问二诸葛。

二诸葛不错眼珠地看着掌子面。那魔鬼发出哧哧的叫声，他坚信自己的判断，这是透水征兆，还迟疑什么，他大喊一声：“魔鬼！魔鬼！”

大老崔愣住了，还有什么可说的，他知道二诸葛发出的透水信号，不把人员撤出安全地点，万一发生透水淹人事故，他是负不起这责任的。

呼啦啦——汉子们撤离掌子面，直奔上山眼。

约摸两个时辰，也没见掌子面透水。大老崔对二诸葛行为表示不满，认为他神神叨叨，鬼迷心窍，装神弄鬼。

突然，二诸葛嘴里说：“魔鬼来了，你们听呀。”他说的魔鬼，就是掌子面的水珠，由小变大，最后冲破掌子面，巷道变成了一片。

正当大家愣神之际，突然，汉子们听到了流水声。

大老崔惊慌失措地说：“掌子面透水了。”

他再看手下的汉子，呼出一口长气。

二诸葛仍在念叨着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