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耗子
你说怪不怪,巷道延伸到哪,地耗子们(老鼠)就跟到哪。
今天犯的那门邪呢,它们又聚集一起,好像发生什么事似的,吱吱呀呀地叫,个个神色慌张。
只见拐腿跳到一块大石头上,带着哭腔说:“那些窑哥们,真不友好,不识真假人,连他们的朋友也欺负。”说到这里,它抽抽搭搭的,好像遭受了多大委屈似的,末了,它左右撒目了一下,惟恐那个高个儿哥们再掷它一块石头。它的精彩演说,感动着它的家族,仿佛都受了传染似的,个个惊恐地看着它,意思说,咱们找谁评评理呢!
“咳,皆因我偷吃了他们香肠,竟敢下毒手,要不,我的尾巴咋会没呀!”秃尾巴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控诉。
拐腿抚摸着自己的孩子说:“不行的话,咱们还是迁回地面吧?”“吱—吱—吱”声音粗粗的。地耗子们回首一看,原来是白头顶,它是地耗子之王,俗名“太上老君”。缓缓地从棚腿边上钻出来,大声喝斥:“你们瞎说个俅呀?”
“我们不想在这儿受窝囊气了,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拐腿指着流着血的前腿说:“看看,我的腿叫那个楞头青给我砸的。”
这时,地耗子们闭上了嘴,目光一齐射向了白头顶。意思说,搬不搬家你可要定夺呀!
“嗖”的一声,甩来半截香肠。
地耗子们“吱吱吱”乱成一片,它们贪婪地吃着,时不时地还发生争斗。
蓦然,它们好像听到了什么异常声音,连香肠也顾不上吃了,竟成群结队神色慌张地往外面跑,打头的竟然是白头顶。
高个儿矿工头末看到这样的景观,忙对身边的张头儿说:“地耗子搬家,怕不是什么好预兆。”“什么,地耗子搬家?”张头儿神情有些紧张,他冲着采场大声喊:“李头儿,你们快下来,可能有情况。”碴面上的十几个汉子刚刚撤下来,只听“轰隆”一声,顶板全落下了。
碴面上的窑哥们躲过了一劫,自然要感谢张头儿了。
“你咋知道掌子面会发生事故呢?”记者问张头儿。
张头儿更正说:“不是我,是我们的另类朋友—地耗子。”
“此话怎讲?”
矿工面临五大威胁:水、火、瓦斯、煤尘、顶板,稍不注意,极易发生事故,然而,在事故发生之前,往往都有预兆的,恰恰地耗子具有反映灵敏之特点。稍有动静,它们便惊恐万状地逃循……
“这么说,那天顶板大面积冒落,首先是地耗子报的警了?”记者问。
张头儿指着身边的高个儿矿工,“是他告诉我的。”
“这么说,地耗子报警是你发明了?”记者接着问。
张头儿晃着脑袋,沉思了一会儿,“我听老师傅讲,地耗子预报事故,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我们没把地耗子看上眼儿罢了。”
漆黑漆黑的巷道里,多了个另类家族。犄角旮旯里,时不时蹿出几只地耗子,着实骇你一跳。然而,时间久了,窑哥们也不再伤害它了,有时还给它们东西吃呢。窑哥们同地耗子交上了朋友,从此,矿井里除了窑哥们外,还多了个喘气的—地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