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发达、市场意识强、富有、老板多……提到温州和温州人,许多人的脑海里会一下子蹦出一连串与财富有关的概念。
“时穷节乃见”。在7月23日那个细雨蒙蒙的夜晚,这个城市向世人展示了它温情的一面——它伸出强壮的臂膀,真诚、无私地投入列车事故救援,把温暖传递给需要帮助的人们。
“哪会想到那么多!”
23日晚上8点多,温州市黄龙街道双岙村刚刚经历过一场不亚于台风的暴雨。村民蔡期家到8点钟才吃晚饭,吃饭间在三楼。蔡期端着一杯啤酒,看着窗外不远处的甬温线。一列动车正缓缓而行。
动车来来往往都是一瞬即过,这列动车为什么开得这么慢,蔡期感到奇怪。但远处又有一列动车高速驶来,直接追上前车。
此时,在附近水渠工地务工的贵州省务川县民工何忠祥正和两个工友坐着工程车,沿着施工便道回家,前方不远处是甬温线的桥洞。三个人看着两列动车渐行渐近,心中不安起来:“莫不是要撞到一起去了吧?”
眼睁睁地看着两列动车撞出了一连串火花,三个人立即跳下工程车,冲到了一节挂在铁路桥边的车厢——D301次4车。车厢里哭喊声一片,他们抬起几十斤重的大石块拼命砸车窗。
所幸这节车厢不是垂直扎地,已经有些旅客从车头与地面间的空隙里爬出。何忠祥拧亮强光手电筒,顺着空隙钻进车厢开展搜救。
车中旅客多是妇孺。何忠祥沿着一格格的窗口攀爬了七八趟,护着七八名旅客攀着扶手,踩着窗口一步步爬下来。有的旅客光着脚,他示意:“我穿着胶鞋,你就踩我脚上吧。”
此时,光着上身,只着短裤的蔡期也已经踩着齐膝深的污泥赶到现场。在一节摔倒在地的车厢边上,有位被抛出车厢的乘客站在泥地里,大声呼救。“不要慌,120马上来了!”蔡期大声对他说,随后就从车厢裂口处钻了进去。
车厢里的一名中年女性央求道:“先救我女儿啊。”小女孩被坐椅压住了脚,动不了。蔡期对她说:“你把叔叔抱住,叔叔把椅子搬开,你爬出来。”
一名女乘客伏在地板上,左手骨折,动弹不得,蔡期和另一位村民一前一后,一个牵着她的右手,一个搂起她的腰,慢慢地把她拉了出来。救出第八个人后,蔡期才发现身上沾着了血迹。
“也有人问我怕不怕?我一向胆子大,再说救人要紧,哪会想到那么多。”
双岙村村支书郑道洛原本准备出门去看住院的儿子,听到消息就往铁路跑,路上还陷到了一个泥坑里。
黄龙街道党工委书记滕淼告诉记者,那天晚上,街道干部、村干部去了300多人,双岙、箬笠岙、垟田和新泽四个村(社区)的百姓去了上千人。
“你们是代表温州的”
“队长,温州动车出事了。”23日晚9点左右,温州市出租汽车行业协会常务副会长、出租车爱心文明服务总队总队长焦小春接到了一名的哥的电话。
几分钟后,当地交通电台传出了确实的消息,焦小春连忙出门赶往现场。车上有三个人,大家轮流给队员发短信:“动车出事故了,大家往双屿靠拢!”
队员余列华原本是开下午班,因为夜班司机中暑,所以他此时正饿着肚子在路上跑。收到焦小春的短信后,他立即驶往双屿。在城南大道,一个乘客拦车示意。“我只能去双屿!”“我就要去双屿,我有个亲戚在动车里联系不上。”
去双屿的路上车辆越集越多,大路堵车,余列华在小路里左冲右突,终于赶到了双屿客运中心。乘客下车递给他50元:“不要找了。”余列华挥挥 手:“不要钱,你快去找人吧。”此时,又有一个伤员上车,这个老司机用最快的速度把他送到第三人民医院。他说:“我把开车18年的功夫都用上了。”
23日晚上10点半,做服装生意的陈光中和朋友吃完晚饭回到家里。打开电脑,看到了事故的消息,也看到了微博的号召。“我住在新城,跟血站很近,就马上跑了过去。”
因为晚饭喝了酒,陈光中就留下来组织献血者排队,一直忙到凌晨1点多钟。第二天早上7点15分,他又赶到现场,上午的号已经满了,他又留下来帮忙,直到下午1点多钟才轮到献血。
经营一家投资咨询公司的周健是苍南“1+1”应急救援中心和温州爱心璀璨义工队的志愿者。从24日开始,他们在温州南站和温州新城汽车客运站设立了私家车接送家属服务点。
温州网论坛“爱心屋”的版主“紫苏”这几天都在第三人民医院忙碌,她告诉记者,到27日下午,已有1100多名志愿者到三医的志愿者协调点报 名,他们在医院陪护伤员,接送家属,还要帮助到车站辨认行李,认出行李之后,再让失主去拿,同时也要为伤员和家属维持一个安静的治疗环境。
“有许多外地志愿者也赶过来,我们这里排班满了,他们就给我打电话,说是某某介绍来的。我是第一次发现,做志愿者要‘开后门’。”“紫苏”说。
“你们代表哪里?”每当听到伤员和家属的这些问题,“紫苏”们就会转过身,给他们看自己T恤后背上的志愿者标志。伤员和家属就明白了:“哦,你们是代表温州的。”
“只是图个心安理得”
“事成拂衣去,深藏身与名”。23日晚开始,村民参加抢救,出租车、私家车义务送客,市民纷纷捐献热血,志愿者为伤员鞍前马后服务,随着事故救援工作的推进,这些平民英雄们正在陆续回到自己的正常生活轨道。
当被问到自己在“7·23”事故中的付出时,许多人都表示,“这是我应该做的。”温州出租车爱心文明服务总队队员、“新温州人”朱俊峰对记者说:“我平时靠市民吃饭,关键时为市民服务,那天只是图个心安理得。”
“低调”是温州志愿者群体的显著特点。
“我在献血站的时候,看到许多老板开着商务车,拉着面包、牛奶、矿泉水,送到血站,卸下就走。”陈光中说,那些不愿留名的志愿者才是最令人感动的。“其实温州人一直急公好义、乐善好施,只是不喜欢张扬。”
周健说:“温州人很有爱心,像汶川地震时,温州的许多民间组织都拿到了爱心慈善方面的奖项。而且温州的志愿者组织发展早,相互之间也能很好协调,所以这次大家表现都很出色。”
“紫苏”告诉记者,这几天在第三医院正在发起一场爱心接力。在第三医院,24日中午,是她的同事“阿赫瓦里”自己掏钱买的150份爱心餐;其 后,当地的“东池便当”连续三天提供220份爱心餐;到26日,太平慈善功会又承担了爱心餐的供应任务;而28日至29日,当地的体彩中心提供爱心餐。
“温州有许多专业性的志愿者团队,管理比较规范,各自有优势资源,因此在突发事件发生时,大家都能体现出很好的‘关爱扶助’精神。”“紫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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