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5日下午3时许,重庆市武隆县铁矿乡红宝村长兴社鸡尾山发生山体崩滑,造成多人被埋。昨日下午,重庆市政府新闻办举行武隆山体崩滑灾害救援处置进展情况新闻发布会,通报已救出8人,其中3人伤情危重,还有72人下落不明。
重庆市政府副秘书长艾扬介绍,经过反复的核实排查,到目前为止,还有72人下落不明,其中在山体垮塌冲击带波及覆盖的农房村民有12户21人,重庆移动公司架设机站的工人有2人,采矿工人47人———井下下落不明27人,在井外地面上被掩埋有20人,另外还有过路的农民3人,教师1人,经持续核实是72人遇险下落不明。
艾扬称,通过紧张的救援,先后一共救出了8人,其中病危1人、伤重(病重)2人,伤情一般5人,对危重的3人已经及时送到重庆市最好的医院进行救治。国家卫生部还从北京派了专家组前往重庆指导伤员救治工作,目前伤员生命体征平稳,5名轻伤员在武隆县人民医院治疗,是软组织轻伤,病情轻,在武隆县治疗,目前病情稳定。
就昨日上午中央电视台报道有26名遇难者,而发布会上却没有提遇难人数的疑问。艾扬在随后的答记者问中表示,“还没有发现遇难者的遗体,要以见到最直接的证据为依据。”
救援情况
大型机械难达救援现场
前晚至昨日凌晨,武隆滑坡山体仍在继续垮塌、现场照明条件极差,救援人员不得不停止搜救,全部暂时撤回临时指挥部,待天亮后制定新的救援方案。
昨日凌晨,有记者在进入武隆山体滑坡事故现场途中看到,因山体崩塌造成铁矿乡道路受阻,救援车辆无法前行,救援队伍只能徒步赶赴事发现场。重庆市急救中心的急救车在距离现场20公里处受阻,现场医疗救援工作主要由当地医疗机构担任。
为保障救援工作有效开展,重庆市交委将重庆主城内环高速公路、渝湘高速重庆至水江段开辟为抢险救援绿色通道,截至6日12时,已免费通行830辆抢险救援车辆。同时重庆高速公路发展公司还在水江高速路出口设立专门的服务点,为过往的抢险救援车辆提供后勤保障。
目前,重庆市交委组织的7辆挖掘机、7辆装载机,近10辆运输车已经到达崩滑体现场附近待命,准备进入现场施工。
当地官员称,此次山体垮塌的滑体总量超过350万立方米。“我们遇到的最大困难是一个矿山垮塌的面积非常大,山谷很深,我们的战士都是徒步开进,大型机械现在还无法进入。”昨日早上,现场参与救援的重庆武警总队陈万金介绍,垮塌的面积比较大,把整个矿山掩埋了,大型机械到了以后也难以展开救援,困难非常大。
中午,地铁矿乡鸡尾山采矿区现场,由于抢险救援急需的挖掘机、推土机等大型救援机械设备目前无法进入抢险现场,救援人员主要通过用手刨、用铲子铲等方法抢险救援,抢险救援工作困难重重进展缓慢。
救援爆破第一炮已放响
为营救井下矿工,现场人员和专家决定爆破崩滑体。
“这个井下27名失踪、被困的工人,我们从现场救援所分析的情况看,他们的生还希望大于在井外地平面被掩盖人员的生还希望。不管是井下或者是地面我们现场的施救是争分夺秒,全力以赴的,包括刚才说的实施井口打开通道救人,包括爆破、掘开地面堆积物等等措施。”重庆市政府副秘书长艾扬介绍。
据介绍,井口这边上面堆积覆盖物厚达近300米,另外有一个出水孔,地质专家找到了位于海拔940米的地方,堆积物有60米,决定从这里实施爆破。艾扬表示,这个井口亮出后,将对施工队伍下去、空气进入、救援营养食品的传递起到关键作用。救援部队将直接从矿井口下井营救27名矿工。
昨日20时07分,为营救被山体垮塌掩埋井下的27名矿工,重庆实施了救援爆破。20时15分,记者在距离爆破现场300米附近看见,鸡尾山山脚下崩滑岩石堆上腾起巨大的黄色烟雾,第一次爆破工作结束。
■伤者忆述
“叔叔,山在动”
在武隆山体崩塌事故中受伤的8人,目前正在市急救中心和武隆县人民医院接受治疗,其中5人轻伤,3人重伤,但伤者病情均稳定。
昨天中午,13岁的邵俪躺在县人民医院3楼的病床上,被诊断为软组织挫伤,伤势十分轻微,她也是武隆山体崩塌事故中年龄最小的伤员。
事发当日下午2点50分,铁矿乡大道村的村民陈云开开着自己的摩托车,接三个女孩放学回家。“叔叔,怎么山在动……”邵俪一只手抓着陈云开,一只手斜着指向路边的大山山顶。山体正在滑动!
这一幕把陈云开吓呆了,他急忙控制着摩托车,向路边转去。而邵俪一下子没有抓稳,从车上摔了下来。翻滚的碎石向着公路边砸来,顿时尘土飞扬,细碎的小石子如同下雨一般,落到了他们身边。
“不要动!我来救你!”陈云开先把摩托车开出五六米远,让车上的两个小女孩脱离危险,接着撇下车子,跑过来拉邵俪。
此时,一块汽车轮胎大小的岩石在不远处碎开,石块像子弹一样四处飞射。其中一块石头将两人的腿部击中。所幸两人均为软组织挫伤。
■现场
山石像洪水一样往下冲
记者租车走到距离重庆城区南坪4公里处,就开始有抢险救援的施工标志,引导无关车辆绕道,当进入离指挥中心几公里处时,只能弃车步行。运送救援、指挥人员的车队,密密麻麻地停在上来的盘山路上。
在坍塌前,这里距离鸡尾山脚,只有几分钟路程。
重庆武隆县铁矿乡鸡尾山仍高耸入云,烟雾缭绕着它海拔1839.1米的身躯。山顶处一道修长的创面,如斧劈一般,直插山脚,露出一片枯黄斑驳。
这是山顶岩体崩滑之后的伤痕,似被一只巨手生生撕扯开一道裂口。崩滑之后,滑体顺着岩层高速往下俯冲形成了大约600多米长的巨大的滑坡体,它长约600米,高约40米,整体坡度在45度以上,填满了相对两山之间的几十米深的深沟,两个山体直接连成了一体,山下巨石堆错落突兀,枯枝砖瓦折断杂陈于乱石从中。
数百名身穿红色衣服的救援人员点缀在山中,他们戴着钢盔,他们以用手刨、用铲子铲等方法抢险救援,寻觅着生命的气息。每隔十到二十米便有消防官兵在垮塌落下的大石上站岗观望,随时注意山势变化情况,以防突发情况。
据现场救援人员介绍,山脚500多米外的石从下面原来是一个小矿井,正因为这样长距离、高速度、较大面积的冲击覆盖,矿井出水孔所在位置,它上面覆盖的堆积层有60多米厚,主井口方面有近300米厚。周边范围的12户村民的房屋也被掩盖。
“山的表面像洪水一样往下冲”被埋生还者向忠祥的妻子张柱芬等人告诉记者,山体崩塌时,她正在距三联矿场两公里外的家里休息,突然听见矿场方向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她在两公里外都听见了垮塌声。
直到晚上11点,山上开始沉静起来,忙碌了一天的武警人员在帐篷里休息。这时仍然有6、7个失踪者家属或租用摩托,或徒步走进临时指挥中心,探听亲属的下落。临时在重庆打工的黄勇,昨晚从老乡那里知道家人的遇险后,匆匆赶到。他的父母、爷爷连同房子,都被滚落的巨石压在了山脚下。目前音信全无。“晚上也不知道哪里睡了,希望能等到亲人出来。”他两眼血红,蹲在废墟上发呆。
堰塞湖危险性不大
●乔建平中国灾害防御协会滑坡专业委员会主任、中科院成都山地所泥石流研究室研究员
●陈晓清中科院成都山地所泥石流研究室副研究员
重庆武隆县铁矿乡重大垮塌事故发生后,中科院乔建平、陈晓清两位专家分别接受了本报记者采访,解读事故中的几个热点话题。
过度采矿为重要诱因
垮塌事故发生后,事发铁矿被指承包方过度开采,致使山体出现裂缝。据了解,发现裂缝后,当地政府曾多次要求该铁矿停工,但承包方置若罔闻,仍以日产100吨左右铁矿石的速度向山体掘进,直至事发。
乔建平曾前往武隆县和邻近的彭水县作过地质调查。据他称,上世纪90年代初武隆就曾发生因挖煤引发的山体垮塌,彭水也发生过因采煤引起的滑坡事故。他认为,垮塌事故与过度采矿肯定有一定关系,因为过度采矿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山体变形。陈晓清也认为,采矿是此次事件的重要诱因之一,但是否系决定因素尚不好下结论。
风险不及唐家山堰塞湖
重庆市水利局局长朱宪生6日在接受记者采访时称,山体滑坡造成大面积的崩滑体滑落后,将两山之间的一条小河流截断,形成了一个坝高100多米的堰塞湖,该堰塞湖坝体比唐家山堰塞湖的还高。
陈晓清在分析上述数据后认为,虽然该堰塞湖比唐家山堰塞体还高,但堰塞湖风险大小很重要的一个方面要看上游来水量,比起唐家山过亿立方米的蓄水量,该堰塞湖的危险性不算太大。而另外一个相对有利因素是,此堰塞湖仅有的十几户百姓已经疏散,就影响人群来看,与唐家山堰塞湖影响下游若干大中城市相比,也有较大区别。
记者了解到,至目前事故形成的堰塞湖暂未出现泄流,工程技术人员准备通过开挖引流的方式降低坝高,排除隐患。对这种处理方式,陈晓清表示了认同。
矿区应加强山体变形监测
武隆县是一个滑坡灾害高发的地区,2001年武隆县就曾经发生过山体滑坡冲塌居民楼的事件,当时造成79人死亡。铁矿乡政府原驻地在红宝村铁匠沟,由于受南面鸡尾山危岩威胁,曾经在2001年6月被迫迁往别处。
铁矿乡距武隆县城70公里,境内最低处海拔600米左右,属典型的山区立体地形,乡内沟谷峭壁,奇山异石到处可见。而先天富有的矿产资源又导致一定范围的滥开滥采现象,此次出事的铁矿便存在过度开采现象。
对此,乔建平认为,类似重庆这些山区和一些矿区,应该加强对采矿及小煤窑的管理,防止滥开滥采滥堆现象,矿区附近地区,更要加强对山体变形的监测,采取简易观测系统等非工程措施消除隐患。陈晓清也认为,在对垮塌采取工程治理之外,平时的地面监测必不可少。
待解疑问
疑问
1之前无征兆,为何突酿惨剧?
据悉,本次山体滑坡区域的险情最早于2001年发现,武隆县在该区域迅速建立了地质灾害监测点。2004年险情加重,2005年,武隆县根据当时专家组意见划定了险情红线,并对红线区内的铁矿、乡政府等单位和居民三百余人进行了整体搬迁,一直作为监控重点,并安排了专人负责检测,在其后的检测中没有发现岩体变形等大规模崩滑迹象。
疑问
2出事铁矿到底有无许可证?
据了解,该铁矿原系国有企业,约十年前转制,由三人共同承包。日产铁矿石100吨左右,2000年左右,由于开采地出现危崖,当地政府曾发出停产通知书。而三名老板依旧过度开采,使山体开始出现裂缝。
中广网报道称,武隆县国土局矿产资源管理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该铁矿可能有采矿许可证和安全生产许可证,但不能确定。有矿工告诉记者,政府已多次责令该铁矿停产,该铁矿置若罔闻,仍然擅自非法生产,不可能有采矿许可证和安全生产许可证。这位矿工说,他们的月收入只有1500元左右,老板没有按相关法规给矿工办理工伤保险。据记者了解,乡里负责安全的副乡长还要分管工业经济、招商引资、城建等工作,到矿山检查安全往往应付了事。
本报特派记者杨昱后方联动记者谢庆裕徐剑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