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中 迷 航

　　1995年12月20日，正值圣诞前夕。美国一架波音757客机—965次航班正准备离开迈阿密国际机场，飞往哥伦比亚的卡利市。

　　965次航班原计划在下午16时40分离开，但是由于季节性交通阻塞，在原定时间2h45min后，965次航班才载着163名乘客和机组人员起飞。由于当天正值节假日，机上几乎所有的乘客都是准备回家过圣诞节，或者前往哥伦比亚看望亲朋。飞机起飞后，乘客们都非常高兴——虽然晚了一些，但总算可以顺利回家了。

顺利的飞行

　　965次航班的机长名叫塔夫里，时年57岁。他是美国航空公司的优秀飞行员，有着1万3000h的安全飞行经验。晚上19时许，965次航班在11km的高空巡航，然后进入了预先安排好的飞行路径，在一片夜色中向卡利机场飞去。

　　飞机起飞之前，塔夫里就有了些许的担心。美国联邦航空局要求机舱乘务员在飞行前必须安排好时间，这架飞机和机组人员在第二天早晨就要离开哥伦比亚。因为在迈阿密的意外耽搁，965次航班可能会晚点到达卡利，从而耽误了次日的行程。

　　虽然有着担心，但塔夫里还是凭着多年经验，沉着谨慎地驾驶着飞机。一路的飞行都很顺利，大约2h后，965次航班进入了最后的降落阶段，他们此刻的位置距离卡利大约只有100km。卡利机场位于一条狭长山谷的尽头，这条山谷的两侧有高耸的山脉，这些山脉非常高，几乎达到了4km，非常壮观，这给飞机降落带来了一定难度。

　　进入降落阶段后，要保证正确飞行，飞机必须经过一系列的导航点。这些导航点通常是沿着航线两侧的固定无线电信标，飞机的计算机系统会一个个地接收到来自这些信标的信号，从而引导飞机安全到达目的地。965次航班此刻正在接近一个叫做土拉的导航点，经过这里以后，他们应该飞下山谷，经过最后一个叫做罗左的导航点。然后飞向机场，从南部着陆。

　　塔里夫为了万无一失，特意与地面导航员取得了联系，告诉导航员如果要降落，要提前几分钟通知他，以防语言歧义而出现问题。

　　导航员经过测算，告诉机长为了按时着陆，不影响第二天的飞行，必须在25min内着陆。

危险的着陆

　　但是，此刻导航员遇到一个问题——反对哥伦比亚政府的造反派炸毁了机场的雷达装置。空管员要想知道飞机的位置，只能通过与机组人员的对话，得知一些飞行信息。

　　导航员指挥塔夫里保持一定高度，允许航班直接飞往卡利，到土拉导航点后再联系，以确定飞机的位置。但这构成了一个误会，塔夫里以为对方的意思是直接飞往卡利，忘记了中间还有土拉。

　　波音757飞机上配备了最先进的技术装备和高度复杂的计算机系统，当机组人员输入数据以后，计算机飞行管理系统就能控制飞机从起飞到着陆的一系列行动。它是飞行员的好帮手，但也可以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对于965次航班来说，正是它制造了一场噩梦。塔夫里将“直接飞往卡利”敲入计算机，他认为飞机不需要再经过那些导航点，因此将飞机到达卡利之间的导航点全部删除。

　　为了节约时间，在估测到达时间的11min前，导航员问塔夫里是否愿意在机场的1-9号跑道着陆。1-9跑道可以从北部直线进入，965次航班不必浪费时间在机场盘旋。

　　但是，就是这个决定，引发了一系列错误，最终导致了一场灾难。

夜空迷失

　　飞行员要接近1-9跑道必须确立新的图表，将新的路线输入计算机。导航员要求机长报告经过土拉的时间，但是机长却在计算机上删除了土拉。因为没有雷达，空管员也没有意识到飞机已经飞过了土拉，正在向山谷前进。一时间，机长和副驾驶完全陷入了混乱。机长问导航员是否可以忽略土拉，直接飞往最后的导航点罗左。空管员同意了这个要求。而这一次，他们又产生了误会。

　　965次航班以480km/h的速度飞行，下降的速度超过了400m/min，它正载着163条鲜活的生命朝着死亡飞去。但是，此刻飞机上的两名飞行员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当飞机越过山脉进入未知区域时，他们还正在忙于学习图表。在长达一分多钟的时间里，965次航班一直在偏离的航线上飞行，进入山区。当机长意识到飞机偏航时，他们已经彻底迷路了。两位飞行员并不知道，当飞机偏离航线时，飞机已经越过了山脉，现在正在另一个山谷里，与他们应该降落的山谷平行。

　　在撞机前的2min，塔夫里再次做了错误的决定。他们决定放弃土拉，直接飞往机场。但他们没有意识到，有一道山横在了他们面前。地面迫近警告系统发出警告，飞机就要坠毁了!听到警告声的乘客都在尖叫，加之飞机颠簸得厉害，所有人都意识到要出事了。

　　1995年12月20日晚上21时42分，在接近卡利机场1-9跑道附近，965次航班消失得无影无踪。当地居民报告说他们听到了巨大的爆炸声。

　　接到事故报告后，当地救援队赶到了事故现场。因为没有夜间照明设备，他们只能在天亮行动。第二天一早，空军开始搜寻失事的飞机，一架黑鹰直升机发现了坠机现场。

　　最终，163名乘客和机组人员中，只有4个人幸存了下来。专家后来把这起事故称作是一起“无存活事件”。所有的幸存者都坐在机翼上方紧挨着的两排座位上，因为有巨大的钢梁支撑着机翼，使得这里成了飞机上最坚固的部分。

连环的错误

　　坠机事件之后，整个航空界都震惊了。人们不知道波音757这样一架装备精良，由美国航空公司这样国际知名的航空公司进行操作，飞行员训练有素的飞机，怎么会偏离航线呢?

　　成功撤离了4位幸存者之后，救援队开始在山顶上搜寻159位遇难者的遗体，同时展开了事故调查。

　　调查工作由哥伦比亚民航局负责，该机构相当于美国的联邦航空局，美国国家运输安全局的专家也帮助他们展开了调查。

　　经过现场对飞机碎片、仪表等进行勘查，调查组发现这架飞机似乎试图转向。调查组推断，也许机组人员想转向进入山谷，这时候飞机撞到了山体，最后落到山谷里面。

　　随着调查的深入，调查小组排除了阴谋破坏和出现机械故障的可能性。于是，人们的注意力集中到飞行员的行动上来。最终黑匣子的发现，揭开了965次航班失事的秘密。

　　这架飞机的目的地是卡利，当他们快到站的时候，导航员告诉他们直接着陆。机长塔里夫第一次接受着陆指令时，副驾驶提醒他需要加速降落，以便于按时完成任务。当机组人员接受在1-9跑道着陆指令的时候，他们的位置太高，距离太近，速度太快，无法安全接近。为了降低高度，副驾驶决定使用减速装置，这个举动造成了最后一段飞行的失控。

　　当驾驶员发现自己与导航员发生误会之后，慌乱起来。他们需要研究图表，重新改编计算机程序，此时飞机正在以480km/h的速度飞行。因为慌乱，他们提出了一个危险的请求——航班能否直接去罗左导航点?当时导航员同意了这个请求。后来在对该导航员进行调查时，他表示他们之间的沟通确实存在误解。导航员的意思是用罗左导航点作为到达程序，而飞行员以为他的意思是要直接去罗左导航点的入口。

　　这并不是个理智的决定，罗左是最后一个导航点，把它作为参考的第一个导航点并不合适，这个错误的理解致使飞行员操控失误。

　　机组人员看着他们前面的图表，他们看到了罗左，它的首字母是“R”，因此他们将字母“R”输入到计算机里，以为计算机会直接带他们飞往罗左。计算机提供了一系列由“R”打头的导航点，但是飞行员并没有选择罗左。因为按照习惯，这个系统会把距离飞机最近的导航点放在最前面，机长以为显示的第一个导航点就是罗左。按照他们选择的导航点，飞机接下来会向左转，进入山区。按照美国航班的工作程序，在输入一项命令前，例如输入字母“R”之前，应该请另一名飞行员确认，让对方检查是不是正确，但是这项工作塔夫里显然没有做。在一系列问题面前，焦头烂额的他草率地按下了执行按钮。

　　不幸的是，塔夫里并不知道第一个“R”代表的并不是罗左，而是位于他们身后约212km外的另一个机场。965次航班上的机组人员无意间把飞机带离了原计划的路线，开始了死亡之旅。在转变方向的一分多钟内，飞行员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架飞机正飞离卡利。

　　在黝黑的山谷里，两位飞行员失去了方向感。航空公司规定，一旦飞行员不能肯定自己的位置，变得混乱而分不清方向，就应该关闭自动控制器，放弃进近，爬升到足够的安全高度，然后再去往目的地。而965次航班却相反，他们不但没有放弃进近，上升在足够的高度，反而在继续下降。

　　这时，近地警报响起，提示飞机即将坠落到地面的时候，副驾驶在1s内关闭了自动控制器，但是却忘记了撤销减速装置。调查小组认为，如果他们关闭减速装置，飞机也许会越过山脉从而脱险。

　　这两位飞行员都很有经验，业务素质都很高。但是，这一次他们被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弄得焦头烂额了，精力分散，没有做好最基本的工作——开飞机。这起事故成为航空史上有名的可操纵的飞机撞地事故。“一个单独的疏漏或错误从来不会让一架飞机坠毁，飞机失事总是一系列错误造成的，最终上演了一场噩梦。”调查小组成员这样评论这次事故。

　　这是一起教科书式的经典案例，飞机驾驶员做了一切他们不应该做的事。这次教训也给全球的飞行员们敲响了警钟，不论一个城市你飞过多少次，都应该提高警惕，保持清醒，因为你做出的每个举动，都会直接影响到许多人的生命。

　　编辑 杨 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