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 命 撞 机

　　1986年8月31日，是一个普通的周末。这天的天气非常好，美国洛杉矶东部小城塞利图斯的居民们，都在享受着这个宁静的周末。有的主妇去超市采购食品，有的孩子和父亲在庭院里玩耍，一切都显得宁静又安详。可是就在当地时间11 时52分，和谐的假日被一场大爆炸破坏了——两架飞机在小镇上空相撞，飞机坠落在了市区，几座民宅当场被毁。事故共造成82人死亡，其中15人为当地居民。

奇怪的坠毁

　　美国洛杉矶的LAX国际机场是世界上最繁忙的机场之一。这里每年都有4千万的客运量，一天中起降的飞机就多达1500架次。

　　1986年8月31日，正好轮到一位见习空管员在LAX机场当班，他将接收飞入机场的飞机，保证各飞机知道彼此的方位，此外还要指挥它们降落及离开机场。当天11时46分，墨西哥航空公司的DC-9型客机——498次航班载着58名乘客及6名机员，由墨西哥城飞抵洛杉矶上空。此时498次航班距离LAX机场还有20分钟的航程，机上驾驶人员都已经做好了下降的准备。

　　在距离LAX机场大约22km的地方，还有一个只接待私人飞机和业余飞行员的机场。这一天，美国人威廉驾驶着自己的私人飞机“风笛”从这个机场起飞，带着自己的家人外出游玩。起飞后不久，威廉就把“风笛”升到了3km的高空，朝着目的地飞去。这时，就在几公里外，498次航班正向着LAX机场靠近。

　　上午11时47分，入场空管员收到了498次航班的第一次呼叫，空管员指挥498次航班从2-5号左侧航道进港。此时，498次航班已经进入了被称为“鸟笼”的航空禁区，这是专门为保障机场大型客机安全起落而圈定的范围，也是一个受到严格监控的空中区域，通常只有在特别繁忙的机场才会划出这样的区域。这里飞机起落的密度一般都比较高，其他飞机不得擅入。

　　当498次航班飞机下降的时候，威廉正驾驶着“风笛”持续爬升、前行。入场空管员指挥着498次航班的飞行速度、高度以及方位，就在此时，一架不明飞机突然出现在了雷达上!这架飞机的飞行员请求空管员指引他穿过“鸟笼”，这分散了业务还不熟练的见习空管员的注意力——他忽略了本应正常进港的498次航班!

　　就在498次航班继续向机场靠近的时候，机身突然发生了剧烈的晃动，随即快速坠向对面。当地面空管员解决完不明飞机的问题后，突然吃惊地发现，498航班的影子在雷达上消失了。

　　飞机坠毁在洛杉矶东部小城塞利图斯，机身被彻底摔成了碎片，这些碎片飞进附近的房子里，引起了大火，共有16座房屋遭到了破坏。飞机上64名机组人员及乘客全部罹难，飞机降落时，还砸死了地面上的15名居民。

飞机相撞

　　498次航班坠毁后，塞利图斯的营救人员立即开展了救援行动。他们在一所中学的操场上，发现了“风笛”小型飞机。飞机的顶棚已经没有了，3名乘客被安全带绑在座椅上，他们都已经遇难了。

　　两架飞机同时在一座小城坠毁，这起空难震惊了世界。难道世界上最繁忙的机场发生了严重的管理失误?美国全国交通运输安全委员会立即组织大批专家组成调查小组，当晚就赶到了事故现场，希望尽快找出事故原因。

　　从一开始，调查人员就把目光集中在了两架飞机同时坠毁这一细节上。这暗示着，它们也许撞到了一起。但是光有猜想是不够的，调查小组必须要拿出证据。

　　调查小组把大块的残片集中起来研究，以确定飞机撞击地面的角度，以及撞击的方式。他们发现498次航班客机上蹭有风笛小型飞机的油漆。从这些线索判断，“风笛”和498次航班相撞时，应该刮到了498次客机的尾翼。498次客机没有了水平尾翼，再想控制飞机也就不可能了。

　　调查小组对事故过程进行了推断：498次航班客机正在下降，“风笛”又在上升，两者以90度角撞在一起。相撞时速度达到了450km/h，巨大的冲击力一下就扯断了客机的尾翼，导致498次客机坠毁。找出飞机如何失事只是调查工作的一部分，调查小组还要解答，为什么会发生相撞事故。

管理失误

　　为了找出灾难的元凶，调查人员找到了498次客机的飞行数据记录器。这个仪器帮助调查人员确定了灾难发生时客机的位置和高度。

　　相撞时，498次航班刚好飞进了终端管制区域，而“风笛”作为私人飞机也进入了这一区域，就不合常理了。因为这片区域是不允许私人飞机进入的，空管员应该在雷达上看到它才对。“风笛”是如何出现在这片区域内的呢?人们百思不解。

　　随着调查的持续深入，调查小组在“风笛”中找到了一份当地的地图，因此他们推断，“风笛”驾驶员威廉很可能参照的是地面地标，比如沿着一条高速公路向前飞。他认为这是个找路的好办法，但是也许他对当地高速公路还不太熟悉，走到岔路口的时候可能迷路了，不知该选哪条路，因此可能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误闯了禁区。

　　因为终端管制区域是不允许私人飞机进入的，“风笛”一旦闯入，空管员应该在雷达上看到它才对。但是空管员在接受调查时表示，并未在雷达上看到“风笛”。通过对雷达的检测，调查小组获得了另一条线索——“风笛”飞机确实在雷达上出现过，那么为什么空管员会没有注意呢?

　　机场管理方告诉调查小组，空管员没能看到飞机，可能是因为雷达的老毛病，因为在以往的工作中，很多空管员都在抱怨雷达的问题，它们经常出错，比如没有显示某些目标。雷达发送的信号遇到飞机后被反射回来，然后被雷达的接收装置识别。但是，有时建筑物和山峰会带来障碍，让信号无法返回雷达。一些雷达因为太旧了，表面上还可能会出现孔洞，这些地方就可能会出现故障，实际上这不是百分之百可靠的机器。但是，调查小组对当天的雷达数据进行了核实，发现洛杉矶机场的雷达系统运转正常。

　　通过仔细查看当天的航班进出港记录，以及空管员工作记录，调查小组发现除“风笛”外，当天还有另外一架私人飞机进入“禁区”，就是空管员在雷达上看到的那架飞机。当时这架飞机正与空管中心通话，想确认自己有没有闯入终端空管区。由于担心会因此引发事故，空管员集中注意力，警告该小型飞机尽快离开终端空管区。终因通话太久忽略了498号班机，导致498号班机与“风笛”相撞。

视线盲区

　　就在调查进入最后阶段的时候，调查小组又有了惊人的发现——空难发生时，两架飞机的飞行员居然都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们似乎都没有发现对方。当天的能见度非常高，为什么两架飞机会在万里晴空中撞到一起呢?为了进一步了解灾难发生瞬间的真相，调查人员再次检查了498次航班飞机的舱音记录器。

　　调查结果表明，有大约1min的时间，498次航班的机组人员应该能够看到“风笛”。而且，如果“风笛”上的驾驶员从窗户向外看，也会看到498次航班。可是，两架飞机居然都没有做出反应，及时改变航道。

　　对此，调查人员认为，如果“风笛”真的迷了路，沿着高速公路飞行，那么他可能永远不会看到客机，原因是只有左侧的窗户方便驾驶员向外看，而498次客机是从右侧过来的。威廉一家对洛杉矶并不熟悉，因此调查员认为他们当时失去方向感，于是集中精神留意地面道路环境，以地面道路作指南，而未注意到从右方飞近的498号客机。由于“风笛”没有安装异频雷达收发机，因此空管员即使在雷达上看到了“风笛”，也无法指示其飞行高度与方向。

　　498次客机的机组人员看到 “风笛”的可能性更小，因为“风笛”是架小型飞机。当一架小飞机快速向大飞机靠近，等大飞机的机组人员看清小飞机的轮廓时，两架飞机已经没有时间让开了。美国联邦航空局估算过，从我们看到一架小飞机，到确定它是敌是友，是否会相撞，最后到决定要不要采取措施，至少需要12s。在这起空难中，498次客机看到“风笛”的时间不会超过12s。

　　洛杉矶发生的这起空难暴露了航空控制系统的许多安全隐患。最让人震惊的是，很多仪器的数据居然是不足以信赖的，因此航空业需要开发新的技术，避免此类的事件再次发生。

　　事故发生后，掌管美国航空工业命脉的美国联邦航空局迅速采取了措施，他们要求小型飞机必须安装新型的异频雷达收发机，这种仪器为空管人员提供了很大的方便。如果有一架飞机闯进了航空禁区，空管员可以要求它通过异频雷达汇报高度。这样一来，不管有没有闯入者，空管人员都不会弄错了。这一措施很快被其他国家效仿。

　　此外，一个名叫“C型侵入者”的新型系统也得到了推广，它可以随时对空管人员进行提醒。“C型侵入者”是个自动系统，它已经和现在各大雷达系统组合在了一起。如果有飞机闯入禁区，这一系统会给出可视图像并发出口头提醒，同时还会保证空管员有足够的时间通知飞行员，以便采取进一步措施。

　　洛杉矶的这起空难带来的最大革新是，所有美国的飞机都必须安装防撞系统，美国航空业高层已经做出了这项规定，同时还出台了官方文件，要求各大机场必须执行。全面安装了防撞系统以后，美国此后再没有发生飞机空中相撞事故。

　　现在，洛杉矶的纪念公园里还立着一块记录这起空难的石碑。今天所有乘坐飞机的人都从洛杉矶空难的教训中受到了益处，这场空难之后，世界空运的安全水平有了极大提升。

　　编辑 杨 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