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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域高原的“活菩萨”

作者:本刊记者 林 静 来源:本刊原创 发布时间:2008年1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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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省甘孜州稻城县地处世界屋脊青藏高原的过渡带上,这里雪山巍峨,峡谷幽深,水草丰茂,被誉为“最后的香格里拉”,成为来自世界各地探险者和旅游者的必经之地。然而,这里高原缺氧的恶劣生存条件,给外地在此工作和生活的人们带来极大的考验。2008年4月22日,一名在稻城默默工作,忘我奉献的安监干部,倒在了安监工作岗位上。他,就是年仅41岁的甘孜州稻城县安监局局长吴迎春。

记挂藏族同胞的安危冷暖
稻城县海拔最低处为3750多m,最高处达6032m,气候恶劣,空气稀薄、历来被人们视为“生命禁区”。这里居住着近3万人,96%都是藏族,作为一名汉族干部,吴迎春从来到稻城工作那天起,就爱上了这里7323km2的雪域高原,他在这里一呆就是20年,直至把生命贡献给了这片他深深热爱的土地。
1988年,吴迎春从家乡四川南充市仪陇县应聘到稻城县中学当教师。1992年9月至1995年6月,他考上了成都理工学院地质系学习地理学专业。在校期间,吴迎春多次被评为优秀学生干部、优秀团干部、学习单项奖、优秀实习生。1995年,吴迎春从成都理工学院毕业,被分配到他的家乡南充市工作,但他没有回去,而是返回稻城县找到组织,坚决要求回稻城工作。近20年来,吴迎春先后担任县乡镇企业局科员、副局长,县经济贸易局、县发展和改革局副局长,2004年起,他出任县安监局局长。
在县乡企局、经贸局和发改局工作期间,吴迎春积极参与各项重点项目的引进与规划,为县民族贸易公司等企业的生存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为稻城县多项重大建设项目的成功建设呕心沥血。
吴迎春的老家虽然在内地,他却始终把藏区作为他的第二故乡,把稻城3万多藏族同胞当作自己的父老乡亲,时刻把藏族群众的安危冷暖记挂在心。他每次下乡都要把乡干部,村安全协管员找来,一起探讨农牧区拖拉机使用,护林防火,安全用电等安全知识,向藏民和协管员苦口婆心地讲解安全法规知识。他经常说,见到藏胞不给他们讲安全,心里总觉得堵了一块石头。他还主动要求把全县最边远、最贫困的蒙自乡作为县安监局定点扶贫乡,把全乡最贫困的达桑村的次珍拉姆家作为自己“一帮一”的扶贫户。
蒙自乡离县城100多km,有的地方悬崖峭壁,路仅有一车之宽,甚至有的地方只有一人之宽。这里不通电、不通电话,10个村中还有3个村不通公路,要是到这3个村去一趟,来回至少要走4天。吴迎春少则一周,多则一个月就要到蒙自乡去一次,每个村他都去调查研究和访贫问苦、讲解安全知识。他经过深入调研,给乡政府提出了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蒙自乡要抓好养殖业,改厨房,改厕所,改牛圈,建沼气池,搞大棚蔬菜的建议。他在调研中发现,乡里灌溉水沟垮了,就自己掏钱买了5t水泥,给乡里修水沟。他还拿出4500多元钱给他帮扶的次珍拉姆家修建房屋。每年春节前后,他都要去次珍拉姆家里,每次至少给500元,并帮助次珍拉姆家安排全年的生产生活。他的母亲从老家仪陇给捎来两箱挂面,自己家里只吃了两把,就被他全部拿来送到次珍拉姆家里。他还每年动员局机关工作人员捐款2000元,送到蒙自乡的牧民家中。2007年11月,吴迎春用一个大货车,载着高压锅、茶叶、食盐、1t多粮食和安全宣传资料送到蒙自乡。藏族父老乡亲纷纷赶来给他献哈达,热泪盈眶地称他为“大恩人!”“大好人!”“活菩萨!”吴迎春对藏民的热爱,深深感动了蒙自乡的藏民们,他们都表示:“我们一定听你的,坚决支持你的工作!”在藏族同胞的支持下,蒙自乡这几年从未发生一起伤亡事故。
多年来,吴迎春还一直帮扶一名藏族贫困学生格绒西饶。为了让家境贫困的格绒西饶安心在成都藏校读书,吴迎春不但每学年资助他600元,还利用出差机会到学校看望格绒西饶,送衣服、棉被,给生活费,鼓励格绒西饶专心学习,将来为藏区服务。吴迎春的妻子在稻城一所学校教书。一次,她的一名学生摔断了腿,妻子捐了款,他知道后悄悄地又去捐款,妻子埋怨他,吴迎春却说;“这是应该的,别人可怜嘛!”为了帮助这些帮扶户,家境并不富裕的吴迎春拿出上万元。然而,谁能料到,这其中大部分都是吴迎春借债来的。他曾悄悄向好友、稻城县志办主任毛利民借过七八千元钱。直到他逝世,还给家人留下4万多元的债务。

忠于职守 认真履职
2004年稻城县安监局成立了,那时的安监局缺人缺经费,安全工作底子薄、基础差,举步维艰。县政府安排吴迎春担任局长,他二话没说,毫无怨言地走马上任。
作为县安监局第一任局长,针对全县安全生产严峻局势,吴迎春果断提出了开展“内强素质,外树形象”活动,督促局办制定了长规划、中安排、短计划及中长期安全培训计划。吴迎春首先带头强化自我安全知识学习,提高业务管理水平。吴迎春常说:“一个人业务的精通、能力的高低,不是随着职务高低和工作变化自然就有的,而是爱岗敬业,不断强化学习和艰苦历炼才能积累的”,这成为吴迎春做好安监工作的信条。无论是参加上级举行的培训,还是开会学习,他都一丝不苟,平时在工作中不管有多忙,他都会挤时间学习。即使是到省里开会,回来之前吴迎春也要抓紧时间到省局,把最近以来的学习材料尽量要回县里。除抓好县级安全管理人员的学习外,同时他重点抓了全县乡镇干部和安全协管员的学习培训,全县121个村的藏族安全协管员对自己应该管什么,该尽什么职责,出了事故怎么办,都一清二楚。吴迎春说得好:“业务的精通,能力的增强,要根据工作需要不断强化学习和艰辛的历练积累。”在他的带领下,稻城县安监队伍的思想政治素质和业务素质不断增强。在此基础上,他抓了安监工作的制度建设,建立健全了一套完整的制度体系;他抓了安监工作的规范化建设,形成了科学严谨的工作程序;他抓了基层建设,使稻城形成了县、乡、村三级监管格局。短短三年的时间,稻城县安监局已经从一个新成立的部门成长为在稻城县里连续三年获得先进单位称号的部门。
吴迎春深知,要实现安全生产,必须抓好隐患的排查整治。他结合稻城实际,组织有关单位对建筑行业、人员密集场所、特种专用设备、民爆器材和烟花爆竹等进行经常性排查。仅2007年12月10日、11日两天,他就组织了消防、电力、林业等部门,对稻城县城区和城乡结合部的35个单位进行了隐患排查,共查出71条隐患,当场督促整改24条,责令6个单位限期整改。
稻城地区非煤矿山采矿点分散,开采方法落后,重大隐患多,在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吴迎春狠抓了非煤矿山的综合整治,对符合安全生产条件的企业,进行了严管严控,对达不到安全生产条件的小矿,进行清理整顿、取缔关闭。稻城县耳泽金矿不具备基本安全生产条件,且不规范开采,造成山体垮塌。为消除这个重大危险源,吴迎春不顾自己身患严重的高原虚胖症,以他身高1.65m,超过200斤的体重,几乎是一步一喘气,几步一歇气,步行56km,从天亮到天黑,还骑马走了一天赶到金矿。因高山反应,他三次从马上摔下来。在矿里检查索道时,海拔4200多m、漫天大雪,气温只有零下十多度,他的左手小手指被压掉了一节,流血不止,疼痛难忍。但他咬牙坚持在矿区,最后成功地实施了关闭。由于吴迎春抓隐患排查整治,抓得细、抓得实、抓得狠,使稻城县的隐患整改率达到98%。

用情执法 用心感人
稻城县山高路远,全县通车公路达520km,有拖拉机和农用车3162辆、摩托车1816台,汽车118辆,日最高车流1350辆,企业322家,在当地的条件下,安全压力极大。吴迎春紧紧抓住道路交通安全这个重点,每天都要亲自上路巡查,特别是节假日,他更不放松,从2005年起,每年春节前后,他都要到海拔4700多m的海子山上各个险要地段巡查,对过路的每一辆车进行安全提示。在高寒缺氧的冰天雪地,他啃干粮,喝泉水,吃住都在车上,一上山就是十多天。县交警大队副大队长苏疆对记者说;“我们在高山上巡查,知道吴局长生有很多病,见他每天都大把大把地吃药,劝他回去,但他总是说能坚持、还能坚持,这几年他加班的时间至少有二三千个小时。”
作为安监管理人员,对于违章违规行为,必须严格执法,绝不手软。但是,在民族地区,如何将执法与民族政策结合起来,有效地达到安全教育的目的,吴迎春在这方面动了不少脑筋。稻城县公共交通不够发达,藏民们出行总好搭乘拖拉机和货车,按照规定,这是严重违章。有一次,一名藏族司机违章载客,在路上被交警处罚。当吴迎春看到司机的老妈妈来交罚款,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三层外三层地打开,里面全是零碎的毛票,问明这是老妈妈全部的生活费时,吴迎春心里被触动了,他默默地拿出自己身上的钱来,代老妈妈交上了罚款。这一举动令违章司机感动得热泪滚滚,他表示以后决不再违章搭载。有时吴迎春身上没有足够的钱代交罚款,而他知道信教的藏民最相信赌咒发誓,他就让违章司机当场发誓,以后不再违章。这对违章司机来讲简直是刻骨铭心,靠着这种人性化管理,吴迎春赢得了藏民的尊重和信任,受过吴迎春教育的违章者,都能从此严守交通规则。
自吴迎春当安监局长的3年多来,稻城县各类事故从最高年份时的50多件、死亡7人,降至2006年的12件,死亡3人;2007年事故件数降至7件,死亡1人,稻城县连续3年被评为甘孜州安全生产先进县。

“认认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人”
安监部门一向被认为是责任重、压力大的部门,高原地区的安监部门更是被戏称是“三苦”部门——条件艰苦、工作辛苦、生活清苦。作为安监部门的负责人,吴迎春始终坚持“认认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人”的原则,专门撰写了“浅议权力腐败的防范措施”,时刻提醒自己和同事们,强化防腐意识,规范执法行为。
在高原多年的工作,使吴迎春身患高血脂、胆结石、肾结石、痛风、虚胖症、高血压、冠心病等7种高原性疾病,他每月只有2000余元收入,妻子吴凤翔在城关小学当教师,也只有2000来元的收入,双方的父母都健在,吴迎春还有一个80多岁的奶奶,加上两个儿子,一个读高中,一个读初中,家庭经济十分拮据,但他不仅从未在组织面前叫过困难,在同事面前叫过苦,反而非常严格地要求自己。2006年底,他的痛风病犯了,脚痛得寸步难行,家离办公室有 1km路,他只好乘局里的车回家休息,恰巧被县里的一位领导同志碰见,便批评他不该公车私用,他没作任何解释。从此后,他做了一副拐杖,痛风病犯了,他就拄着拐杖上下班。
出差开会住旅店,吴迎春从来都住30元以下的招待所,决不住星级宾馆。下乡都是吃农家饭、睡农家床,走时结账给钱。县里的煤气站归县安监局管。一次,吴迎春家买了一罐煤气,送煤气的人认识吴迎春,坚持不收钱,吴迎春坚持要给,不惜从楼上跑下来追出几十米远,把100多块钱交到煤气站人的手里。
在吴迎春的带领下,稻城县安监局在安监执法活动中,对违法行为的处罚,严格按照安全生产法律法规和财政管理规定执行,未发生一起乱罚款、乱收费和吃拿卡要的问题,也未出现一例非正规渠道、非规定行为收取罚没收入的现象,在全县干部中树立了良好的风气。
担任安监局长4年来,吴迎春长年顶烈日、冒风雨,奔走在安全宣传和检查一线。由于身患多种疾病、工作劳累,吴迎春曾多次晕倒在办公室。同事们叫他休息,他却开玩笑说:“我这么胖,需要多工作减减肥”。
今年拉萨“3·14”事件后,吴迎春白天检查安全,晚上去办公室值班,在将近40天的日子,天天吃5元一餐的盒饭,夜夜住沙发,浑身浮肿,手指在身上任何一个地方一按一个坑。县医院院长见他身体有高度危险现象,力劝他住院治疗,他却说:“单位事情太多,以后再说。”领导关心他,让他注意休息,他坚持说:“现在是非常时期,我的身体还能撑得住”。今年4月份,他还到桑堆乡检查道路交通安全。22日上午,吴迎春在办公室准备出发到蒙自乡检查安全时,突然头痛晕眩、呕吐不止,突发脑溢血,随即进入昏迷状态。经送医院抢救苏醒过来时,还不忘把办公室主任叫到身边,交代要安排好下乡检查安全的事情。不久吴迎春又昏迷过去,再也没有醒来。
吴迎春在安监岗位上倒下后,稻城县广大藏民万分悲痛。吴迎春扶贫的次珍拉姆60多岁的母亲,一边哭一边喊:“佳喇嘛(活菩萨)你怎么走了。”蒙自乡格沙村委会主任四朗、桑堆乡的安全协管员昂旺都悲痛地说:“吴局长大好人,不该走啊!”稻城县的机关干部、普通群众,县城附近甚至几百km外的藏族同胞都赶来为他送行。中共稻城县委根据吴迎春的事迹,追授他为稻城“生命卫士”“优秀共产党员”“爱岗敬业,无私奉献的模范”等光荣称号,并号召全县各族人民,特别是共产党员和各级干部,向吴迎春同志学习。
吴迎春为了藏区的安全发展,为了藏族同胞的平安祥和,呕心沥血,最后倒在了安监工作岗位上,把一生献给了他热爱的雪域高原。他兑现了20年前在入党申请书上所写的“踏实工作,勇于奉献,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誓言。

编辑 林 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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