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位本土化的劳工局长

2007年10月23日，第十五届海峡两岸四地职业安全卫生研讨会在澳门举办。借参会之际，本刊记者专门拜访了澳门劳工事务局局长孙家雄博士。作为澳门回归后第一位本土化的劳工局局长，孙局长在8年的时间里，构筑起适合澳门经济发展模式的安全管理体系，抓住了澳门经济腾飞中出现的重要安全问题，为澳门保持安全稳定的发展开了一个好头。

建筑业职安卡
1999年底，澳门回归祖国。政府部门本土化的要求，使得一大批澳门本地人才脱颖而出。1985年获得英国苏格兰丹地大学土木工程博士学位后即回国进入澳门劳工部门的孙家雄，被选中担任澳门特区政府第一届劳工事务局局长。
回归后澳门经济的复苏，以建筑业的大发展为标志。从2003年开始，大量建筑项目开工。这些项目工程巨大，施工复杂，对质量的要求非常高。其中有的项目分为6期，第一期就超过了1000家分包商。这些分包商为了赶进度，往往忽视安全，造成意外事故发生。2005年，一家建筑工地的吊装机掉落，造成一次死亡6人的重大事故。一时间，建筑业成为安全问题最突出的行业。建筑业的安全管理，也成为摆在孙局长面前的第一道难题。
英国土木工程专业毕业的孙局长，对于建筑业的运行状况堪称专家。他虽然没有受过专门的安全管理教育，但是对于建筑领域的安全特点十分熟悉。他认为，澳门正经历建筑业的飞速发展，新开工的建筑项目之多，仅靠劳工局的监察人员进行安全监督检查是不够的，最根本的办法是依靠企业的自主安全管理。孙局长积极鼓励企业建立安全委员会，每日开工前安排一次安全早会，每个企业在工地上开展自主安全检查，而由劳工局提供给各企业建筑安全培训，告诉员工岗位安全操作的相关知识，学习安全带的正确佩戴，如何选择和使用防毒面具等，提高员工的自我防护意识，依靠员工的自主管理，以有效地减少意外事故的发生。
经过多年的实践，澳门劳工局在建筑安全管理上采用了建筑业职安卡管理制度，凡是进入澳门建筑施工现场的工人，无论是来自香港、内地，还是本地，都需要经过劳工局的专门培训，考试合格后领取建筑业职安卡，才能上岗作业。培训内容包括6h的安全知识培训，以及个人防护用品佩戴的实地操作考核。近两年来，建筑业已有3万多人次取得了建筑业职安卡，每年因事故死亡的人数都低于10人。

博彩业员工的安全
博彩业的开放，使澳门正在成为亚洲地区新的旅游中心。它不仅吸引来大量的游客，也成为本地不少年轻人就业的选择。孙博士敏感地意识到，博彩业员工的安全问题将会日益突出。
问题之一是工作场所的空气质量较差。由于这些场所人员密集，游客抽烟带来空气污染，使长期在此工作的员工有发生肺病的可能。对此，劳工局专门组织人员进行现场检查，抽取空气样本进行分析，发现不合格者，督促进行整改。对于新建的场馆，从硬件开始要求，尽量做到高楼层通风正常。
问题之二是这些场馆多为24h运转，员工的工作时间不稳定，工作时精神紧张，压力很大，加上下班后休息不好，容易影响员工的身体健康。劳工局针对这一特点，改变安全工作的视角，注重员工的精神健康。劳工局职业安全健康厅积极与员工所在各公司联系，探讨解决方式，建议公司为员工提供一些工余时间的娱乐，组织一些体育活动，让员工释放身心压力。
问题之三是博彩业部分员工的教育水平不高，有些人没有完成高中教育就来参加工作，不利于员工安全素质教育。劳工局和教育部门对这些员工展开了一场回归教育活动，帮助这些员工补上高中课程。员工们可根据自己的上班时间，灵活安排学习课程，一个学分一个学分地念完高中课程，进而完成大学课程。通过逐渐的积累，达到社会平均教育水平要求，使从业人员的知识水平得到提高。
孙局长向记者介绍说，博彩业员工的安全健康问题，在世界上还找不到先例可循，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挑战。他们正倾注力量，多方面探索解决问题的途径。

系统化与人性化的结合
英国人在管理上一向以严谨、系统性著称，而葡萄牙人正好相反，讲究人情味是他们的最大特点。作为英国工程博士出身的孙局长，在接管了由葡萄牙人长期统治的管理部门后，是怎样融合这两种不同风格的管理的，记者的好奇在孙局长这里找到了满意的答案。
孙局长很理性地分析了两者各自的特点。他认为英国的管理比较系统化。系统化的优势在于管理非常规范，不会发生大的混乱，一切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但是有时候会在应该注重人情味的地方缺乏一些人性化管理。葡萄牙人很擅长人性化管理，很多情况和场合讲究人情味，但是它不好的地方就是容易进一步发展为腐败的现象。
作为由澳门人担任管理之后的第一任特区政府部门领导，最重要的就是具有将两者结合起来，创出适合本土管理的模式的能力。孙局长无疑正是创新这一模式的最好人选。他在劳工局这几年的工作中，特别强调了管理的基本原则在于一个“法”字，即所有的工作都有一个原则性的纲领，不论什么情况，都要按照这个原则性的纲领去执行。但是，假如真的有一些例外的情况，能够有合理的理由，就可以按照特殊情况作弹性处理。即使作了弹性处理，也不能黑箱操作，要进行公示，说明弹性处理的原因，以增加安全管理的透明度。
孙局长给记者举了一个例子：“按照规定，企业应统一安装某种安全设施，某家企业拒不安装。经我们检查，确实存在一些客观原因，安装后会影响企业的正常生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作出决定，首先必须确保安全。这个安全，是在不影响生产的前提下的最根本原则。为了做到这一点，我们会另外采取措施，寻找一些严格遵照法律要求安装的替代设施，既保证企业生产不受影响，又能达到安全的目的。虽然这样做有时不能完全达到法律规定的做法，但是最终只要能保证安全，我们会选择采用这样人性化的处理。”

一点一滴的积累
1999年澳门的回归，结束了葡萄牙人450年的统治，开始了“一国两制”的新时代。澳门的劳动安全工作，也经历了从学习、成长到成熟的历程。作为1986年进入澳门劳工部门的第一人，作为回归后的第一任局长，孙局长回顾这8年来走过的路，感触颇多。
万事开头难。孙局长接管劳工局的时候，澳门的经济正处于低谷，正如他1986年刚刚进入劳动部门，才开始有了澳门的安全管理工作。对着记者，孙局长满怀深情地说：“从葡萄牙人统治到由我们本地人来管理，有着本质的不同。我是澳门人，澳门是我的家，我一定要管好它！葡萄牙人做局长，总归是过路人，做几年就会回去，他们没有归属感，而我们的归属感特别强烈，我们决不会离开澳门，我们的后代也将在这里生长，所以我们有责任建好自己的家园。当然，在我们这一届，对于回归基本上没有什么经验，“一国两制”对我们来说就是摸着石头过河，所以需要我们一步一步地走。另外，还有香港的经验可以借鉴，使我们可以少走弯路。孙局长非常有信心。
今天的局面是孙局长带领着劳工局的同仁们，一点一滴摸索出来的。现在的劳工局，已经发展成为拥有5个部门，355名员工的政府重要管理部门，下辖职业安全健康、职业培训、劳动监察、就业、研究咨询等5个部门，掌管着澳门旅游、博彩、工厂、服务业、办公室等行业岗位的安全管理工作，制定、实施了所有行业的安全法律法规。
为了使澳门的职业安全工作尽快跟上世界先进国家的步伐，3年前，孙局长就积极筹措国际性的劳工安全大会，引进国外的先进技术和人才，加强安全方面的学习和交流。这次召开两岸四地职业安全研讨会，孙局长作了充分的准备，就是期望通过研讨，学习台湾、香港、内地好的经验、技术，同时将澳门作为一个平台，拉近海峡两岸的关系。此外，孙局长还有一个更大的心愿，就是在澳门作出示范，让台湾同胞看看，”一国两制”是一个百分百成功的例子，澳门的成功，也能为国家的进一步统一作出贡献。
对于自己执掌劳工局8年的评价，孙局长保持了一贯的谦逊和低调：“我不好说我在这个岗位上做得好不好，我只是按照自己的良心为澳门人做事，我可以对得住自己的良心，对得住澳门的人民。”

编辑 林 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