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随着社会各界回归民俗文化的呼声日涨,自1993年起对烟花爆竹“禁放”12年后,2005年9月9日,北京市通过了“禁改限”规定,全国有236个城市改“禁放”为限时限地燃放或全面放开,这是人性化管理的重大突破和进步。“禁改限”是一把双刃剑,既给烟花产业带来发展机遇,也使安全生产面临新的挑战。中国是世界烟花大国,烟花是振兴国民经济、增加农民收入的主导产业。如何贯彻十六届五中全会提出的“安全发展”的方针,做到既不一“禁”永绝,使千年国粹免毁于“禁”,又不一“放”了事,使万千生命免丧于“放”,这是关系国家科学发展、社会和谐稳定的重要战略课题。
机遇:市场放晴又春风
“禁改限”有效拓展烟花消费市场
解禁多是购买实力强劲、消费高档时尚的大中城市,其禁锢12年之久的巨大消费需求,如开闸洪水汹涌澎湃,势如破竹,大量订单似雪片飞向厂家。业内人士保守估计,受惠于解禁,2006年全国烟花销售额至少要增加十几个亿。解禁后第一个春节,全国各烟花企业开足马力日夜生产,但仍供不应求。湖南、江西两大主产区及广西、安微、河南、重庆、陕西等重点产区,销售额更是一个劲儿往上窜。一位内蒙古客商拿着现金跑到浏阳,欲购20万元烟花,转了1个多星期终未如愿。尽管企业一再扩建,每个厂家仍有做不完的订单,出现“有单不敢接”的历史奇观。北京市“禁改限”后人们购买烟花十分踊跃,人均消费达477元,最高消费达3 000元,消费200至300元的人占42%。今年1月25日,北京市公布了658种烟花参考价格,最贵的达1 095元,100元以下的占2/3,10元以下的有150种。烟花销售网点猛增到2 125个,消费额达6亿元。天津市烟花公司1月9日调进爆竹2 000箱,不到1周便抢购一空。太原市元宵节燃放烟花逾亿元,规模之大堪称历史之最。
“禁改限”推动烟花产业升级提质
烟花安全生产问题愈加突出,解禁城市订购烟花多,这就呼唤烟花产业加速升级。“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迎,反受其殃。”全国各地烟花企业抓住机遇,组建研发队伍,对产品进行改良和创新。醴陵市与南京理工大学联姻组建“烟花鞭炮产学研工程中心”,烟花安全药物研究已通过省级鉴定。浏阳市新开发出无烟、无毒、无渣、冷光烟花,以及为替代氯酸钾、硫磺等原材料而研制氧化剂等。产品获准进京的浏阳市13家烟花企业,主动提高内部质检标准,圆满完成占北京春节烟花销售量60%的供货量。重庆市定价达360元/1组的100发美猴精品及全国其他城市不少新特产品也源于浏阳市。2005年,浏阳市烟花销售额达37亿元,比上年增长25%,创历史最高记录。“禁改限”还带动烟花原材料企业和危险货物运输公司的发展,实现化工、造纸等相关产业产值31亿元。烟花税收占财政收入的半壁江山,浏阳市公务员每1元钱工资里就有5角钱出自烟花。
挑战:安全发展路漫漫
产业膨胀,潜伏隐患
面对“禁改限”带来的政策放宽和全国年增十几个亿的烟花需求,众多省市纷纷上马烟花生产企业,大有“家家点火,户户冒烟”之势。内蒙古有个乡打出“再造北方浏阳”的口号,一下冒出80多家烟花厂。四川、河南、重庆等地一些县市也把烟花作为主导产业紧抓不放。重庆有个县曾持续打击了4年的烟花产业,如今将被重新打造成第一支柱产业,扬鞭跃马 “赶超中国烟花之乡浏阳”。解禁后短短几个月,全国烟花爆竹企业由不到6 000家骤然增至7 000多家,销售企业猛增到14万家,从业人员达150万人,且急剧膨胀呈升温沸腾之势。
利益驱动,不具备基本安全条件铤而走险
有的在家中弄间侧屋搭个棚子也做起烟花,一些因事故被关闭的非法作坊,大叫“擦干眼泪,再上战场”,死灰复燃重操旧业;有的只顾集中资金扩建增容、开足马力超负荷生产,安全投入和监管排患“退居二线”;有的乡镇和部门囿于地方税收和政绩私利,对非法生产睁只眼闭只眼,甚至“猫鼠一家亲”,或通风报信转移设备,使安全检查屡屡扑空,或在证照颁发、复产验收、新建审批上循私枉法,一路绿灯,埋下严重安全隐患。2006年以来,烟花事故频发。6月11日,安徽省太和县大新镇一村民在家非法生产烟花爆竹时发生爆炸,死5人伤14人,6间房均被摧毁。5月17日,长沙市霞凝港8个集装箱烟花发生爆炸,损失惨重。3月份,韩国现代船舶公司一艘装载30个集装箱烟花的货轮,在驶往欧洲途中发生爆炸,货毁船沉,引发上海黄浦港停运烟花和广东海运码头有20%以上的烟花不能外运。据公安部统计,2006年1月28日至2月4日,全国发生烟花火灾6 057起。
原料价涨,掺杂使假
“禁改限”后,烟花消费市场放大,烟花原材料需求量猛增,价格暴涨。钛粉每吨价由8 000元涨至1.5万元再升到3.8万元。氧化铜、合金粉等21种常用原材料全部涨价,其中涨幅达20%以上的有16种,占76.2%;涨幅10%~19%的5种,占23.8%。企业为追逐利润,土法上马,掺杂使假。一些原材料化工厂,“一间破房架口锅,几个筛子就开工。”质监部门抽检8个厂的13个品种钛粉,只有1个品种合格,合格率仅7.6%,含杂率最高达81%,其余均在60%以上。礼花弹敷球工序规定用牛皮纸敷5层,且在敷2层后必须晒干才能敷3层,而有的厂家实际上只敷3层,且在敷1层后未晒干便紧接着敷2层,产品送到客户手中不出半月便严重霉变。按规定礼花外筒纸张厚度应为6层、外径67mm,而实际厚度仅3层、外径50mm,导致产品发生炸筒事故。黑火药包装规定为内金属箱、外套木箱,而实际上多为编织袋包装。有的厂家竟违规使用便宜而爆炸力强烈的氯酸钾、红丹等禁用材料。这些问题不仅危及安全质量,还导致企业恶性竞争,使假者流金淌银,守法者温饱难解,“正规军”打不过“游击队”。
劳动力紧缺,素质降低
“禁改限”后,烟花企业扩产新增大批劳动力。年产值千万以上的企业需500多名工人,烟花产业面临劳动力严重不足和工价猛涨。浏阳市文家市镇劳务工人过去想到烟花企业谋个活儿干,还得钻山打洞找关系托门子,每天10元工价便抢着干,如今企业花40元还找不到人。工人的月均工资由600元窜到1 000余元,仍缺员2 000多人。不少地区雇佣劳动力“饥不择食”,不管“白猫黑猫”,弄到厂里就是“好猫”,大量文化低下的农民洗脚上岸进入烟花高危企业。全国烟花爆竹从业人员中,相当于初中文化的占85%,高中文化的仅占9%,小学文化的占6%。浏阳市烟花规模企业负责人年龄都在40~60岁之间,平均年龄逾50岁。管理人员80%以上均为农民出身,且20~40岁的极少,面临“断层”危机。劳动力素质下降,使生产安全隐患显著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