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访央视大楼大裤衩

    央视大火后，残楼仍在，刑法将如何处置相关责任人？大楼将何去何从？一串问号牵动着国人目光。

    十个月前央视新址的元宵夜大火，至今硝烟尚未弥散。

    年末，北京气温骤降到了零下十多度。车流汹涌的东三环，路过的人们惊异地发现，因被大火焚毁而沉寂了十个多月的央视新址北配楼正门西侧，悄然搭起脚手架，重新开始外墙装修。

    年初开始的有关失火大楼存废悬念，终于以沉默进行的事实作出了回应。然而，在有关部门权威调查结论缺失之前，大楼的重新装修就如其失火一样，让人忧心忡忡。

    也许没有哪一场火，乐极生悲如此瞬即；也许没有哪一场火，得到如此广泛的关注和叹息。

    大火之夜

    2009年2月9日晚8时20分左右，农历元宵之夜，央视新址办未报有关部门批准擅自雇用烟花公司燃放A类烟花，烟花引发新址北配楼起火并持续近六个小时。事故造成一名救火消防队员死亡，七人受伤。

    技术人员出身的央视新址办主任徐威，对烟花有着狂热的嗜好。当晚燃放的数百枚礼花弹总计价值达100万元。炫丽只持续了大约二十分钟。燃放时，交警与民警均曾来阻止，但徐威未予理睬。

    随后，大楼着火。火势蔓延不可收拾，整个大楼迅速燃成巨大火柱。徐威的两名女下属见状抱头痛哭。但徐威表情相对还比较平静。

    围观人员在现场还发现了时任中央电视台台长赵化勇，赵表情紧张，脸色青黑。

    北京警方迅速介入了调查。晚10点半，大火燃烧正炙，徐威即被朝阳公安分局呼家楼派出所带走，被带走的还有在现场的三名央视新址办相关工作人员。

    八名负责现场燃放礼花的湖南浏阳三湘烟花制造公司员工和中介人员失火后逃离现场，被警方追赶至廊坊，拦截带回北京。

    2月12日，徐威等12人因涉嫌危险物品肇事罪，被北京警方刑事拘留。3月13日，12人被逮捕。此后被抓人数陆续增加，共24人卷入。

    当晚烟花燃放时，央视安排了四台专业摄像机，“现场录制焰火中的央视新址，以备存档今后用于电视节目中”。摄像机完整地记录了烟花燃放和大楼失火的全过程。由围观者拍摄的视频和现场报道当晚即充斥各类网站论坛和博客。在谈论央视大楼失火的同时，网络对央视失火追责之声纷纷。

    2009年2月9日晚，央视新址办擅自燃放A类烟花，引发新址北配楼起火。事故造成一名救火消防队员死亡，七人受伤。 图/CFP

    追责之路

    大楼甫一失火即引发了对央视新址工程建筑质量和工程腐败的质疑。专家分析认为，阻火材料不达标，是导致大楼容易失火和自上而下迅速蔓延的重要原因。《检察日报》随后透露，北京市检察院反渎职侵权局、北京市朝阳区检察院反渎职侵权局已经介入事故调查，最高检渎职侵权检察厅正密切关注失火事件。

    着火的北配楼高30层，内设五星级酒店东方文华酒店、央视华汇时代剧院、数字化处理机房，年前央视资产登记时，核定为30亿元。

    有关失火大楼的拆废成为民众关注的焦点，也成为灾情认定和责任追究微妙的症结点。此前，媒体披露，大楼过火六个小时，中庭坍塌，已成危楼。

    2月13日，央视召开高层会议通报称，初步勘查，央视新址北配楼具有“表皮过火”的特点，主体结构没有受到严重影响，专家建议采取剥除“外衣”局部修复的方式维修该楼，估计年内能修复完成。

    而相关主管部门有关火灾的调查却一直没有下文。此后，在2009年“两会”期间，“两会”代表追问央视大火事故调查结论再次掀起波澜。

    4月初，经国务院常务会议研究决定，由监察部、国家安监总局、审计署、公安部、住房和城乡建设部、国家广电总局等八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进驻央视对大火展开调查。

    5月16日，61岁的赵化勇被宣布免职。5月22日，包括央视新址办副主任王世荣在内的又三名央视员工被刑事拘留。

    此后，等待的时光静默中潜行，又历半年，岁暮天寒，北京进入滴水成冰的漫长冬季，失火大楼未见动静，有关火灾调查报告和责任人案情侦查一直没有结论公布。

    南方周末记地者于近期获悉，有关央视大火案件的侦查进展，目前已由北京市二分检第二次退回公安机关补充侦查，两度退回补充侦查的原因是，因大火导致损失情况缺乏鉴定结论，而有关损失情况是影响定罪量刑的关键。补充侦查将于元月10日前结束，移送北京市二分检。

    根据目前警方的起诉意见书，包括徐威等共23人涉嫌危险物品肇事罪，其中包括6名央视工作人员、9名烟花公司工作人员和中间联系人、3名北京城建集团有限公司工作人员和3名中国建筑工程总公司工作人员。23人均系参与现场违规燃放烟花或负有管理责任。其中承建主楼的中国建筑工程总公司3名工作人员被牵涉主要因为，当晚烟花运输进入现场，系从中建总公司负责的A标段大门进入，同时烟花燃放所搭台架位于A标段范围内。

    根据刑法第一百三十六条，构成危险物品肇事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后果特别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可以确定，徐威目前仅涉嫌危险物品肇事罪，有关涉嫌经济犯罪的问题尚无下文。

    此外，11月初，包括副总经理在内的15名中山盛兴幕墙有限公司员工和大楼外墙装修施工人员被批捕，涉嫌罪名为“工程重大事故罪”，在施工中有以次充好及把关不严等行为。

    善后之待

    随着央视大火和接下来事态的流变、央视台长易人，央视新址的前途也变得扑朔迷离。于2005年4月28日开工建设的央视新址园区，投资由国家计委批复的76.66亿一增再增，至今总计投资近200亿元。火灾发生后，徐威等多名工作人员被捕，央视新址建设一度停摆，央视原定今年十一搬迁新址的计划再次后延。

    央视新址原定奥运前投入使用，此后搬迁日期延迟到2009年“十一”。2月13日，北配楼失火后，央视召开高层会议曾表示，新址搬迁将按原计划在“十一”进行，但如今，搬迁新址时间表依旧无期。

    12月19日，国家安监总局新闻发言人黄毅披露，央视大楼火灾事故调查已经结束。调查报告已经上报国务院等待批复，一经批复即向全社会公布。黄毅称，经过对大火现场的勘查，对涉案当事人的询问以及相关专家的模拟实验，调查组完成了对事故的定性，对于相关责任人的处理意见，对于大楼是否能够修复使用也提出了安全方面的意见和建议。

    黄毅说，目前调查报告可以确定的是，央视过火楼不会拆除，将修复使用。

    在历经漫长的等待后，公众需要的是一个严谨透明、具有说服力、经得起历史考验的调查结论和一个公正合法的处理结果。日历将翻开新的一年，我们依旧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