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缭绕中,我开始了我的博客里的第一天。我的博客应当感谢一位姓黄的女孩。我是在给易安网的原创大赛寄文的时候认识她的。她给我以指引,让我得以完成我的心愿。
一直以来,我和我的工作结下了不解之缘。我对我的工作非常满意,因为,我一直以为,我从事的工作能给我的矿工兄弟和周围的生活带来幸福和安康。我应当是一名农民的子弟,对煤矿我是陌生的,更是无意加入其中的。但人生并不随心所愿,读完大学,我在懵懵懂懂中来到了煤矿,来到了百米井下,并在无聊和寂寞里慢慢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长长的甬道,高低不平的路面,阴冷的空气里永远吹过是冷冷的风,空气中永远弥漫的是那可致人死亡和痛苦的细细的尘埃。工作面布置在顶、地板夹峙的煤层里,长长的胶带输送机在一条千米的巷道里静静的卧着,另一条千米的巷道里两条钢轨从巷口往里延伸,矿灯的光雾里,向黒魆魖的巷道深处延伸……当工作面里采煤机轰鸣的时候,那条黑色的皮带上便流出黑色的煤炭,是流水般,源源不断。个子高低不同,胖瘦不一的身着工作服的工人们,坚守着不同的岗位,有条不紊的从事着自己的工作,让那沉睡亿万年之久的沉积物见到阳光,与绿色相逢……下班的时间到了,疲惫的人儿走过长长的甬道,乘上简陋但却安全的罐笼,在渐来渐明的光线中来到地面,升出井口。
“哐啷琅——”一阵声响中,一群满眼黑色的身影从罐笼鱼贯而出。阳光下,除去个头和胖瘦不同,你绝不会认出其中的某个人,只有当你叫出其中一人的名字时,那紧闭的嘴巴才会咧开,露出白色的牙齿,一股气流从中流出:“哎——”
——这是我记忆中的矿山和他们的主人们。
即便如此,我作为这个群体的其中一员,整整与他们工作生活了三年半的日子。
或许,每个人都希望生活在阳光下,生活在幸福和谐里。这是人们生活得本源和目的。即便如今,我坐在幽静的办公室里,享受快乐与愉悦的同时,我总是不时记起那段生活和那一群人。
一位秦姓工友,我实际应当称其为师傅,在我的记忆中非常深刻。高大的个头,大约1.85米,很结实。脸上常常挂着笑容,大伙下班之后或工作间隙,时常他的幽默总能带给大家一些快乐。但,就是这位秦姓师傅,因为一次事故,让我的记忆凝成黑色、凝成潮湿。
即便今天,偶尔遇见他,总会多一些注视和关切,总会在惆怅的思想中让目光在他的蹒跚中延伸。
早晨八时,秦与几位工友去主斜井运送支架。黝黑的巷道里没有照明,只有一闪一闪的矿灯照亮脚下的路面。两部对拉小绞车带动重达十几吨的支架车在巷道运行着。支架车缓缓停了下来,拉车的小绞车顿时吃力的哼叫着,后面放车的小绞车司机并未感觉支架车处在上坡段,一味的松动着钢丝绳。钢丝绳起了一个又一个圈,跟车的秦并未在意,一条腿不经意间踏入钢丝绳的圈里。突然,支架车艰难的爬过上坡段,速度逐渐加快,堆在地上的钢丝绳圈一抖一抖间消失着。倏忽间,秦的腿尚未从钢丝绳的圈里抬出,钢丝绳就紧紧的缠住他的腿,愈来愈紧……秦昏了过去。
电话打到调度室。斜井口的车急急的向医院驰去,车上,秦昏在担架上,一条腿的小腿齐齐的被钢丝绳勒断,断伤处,棉纱被殷的湿湿的;一名工友双手端住尚在工作靴里的小腿,双手不时抖着……
这是我第一次对煤矿工作的危险性有了直观的认识。也是我第一次对煤矿安全与健康的直击灵魂的感受。
此后一年,我被调入矿安监处。从此,开始了与矿山安全管理与监督的专门工作。
当历史的案卷放在我的面前,当肢体残缺的人儿从我眼前走过,当失去丈夫的妻子或失去父亲的孩子……我开始了我的安全管理研究,我开始了我的安全管理检查。罚款,帮教,强制培训等等,这些都成为我工作的全部。
我乐此不倦。因为我知道我工作的意义。
在一篇文章中,我把我的工作称之为“Mission”。或许,生命是最为宝贵的,所以,我的工作才最有意义。因为此,我走入博客的空间更有些意义。
是为序。
原文见易安网寒山一夫的博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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