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大约有3万人试图攀登阿尔卑斯山的最高峰—勃朗峰,而每年因此丧生的人数不在少数。按当地人的说法,发生这些悲剧的根本原因是过度拥挤、登山者的莽撞和对“白娘子”缺乏尊重。
勃朗峰海拔4810米,是阿尔卑斯山的最高峰,位于法国和意大利的边境地区。由于金字塔型的山峰常年被积雪覆盖,当地人管勃朗峰叫“白娘子”。
勃朗峰是世界上每年攀登人数最多的山峰之一。每年6月-9月间,平均每天有400人从7条不同的路线登山。在正常的年份里,一年有大约30000人试图攀登勃朗峰,其中17000人走的是山峰西北侧的“古特线”。
A\ 勃朗峰现状
交通拥堵
新西兰职业登山家鲁塞尔·布莱斯已经90次登上山峰顶点,从上世纪90年代开始,他就领导着一项对珠穆朗玛峰的探险。他说:“每个人都对珠穆朗玛峰上的拥挤程度感到震惊,但是和勃朗峰的拥挤程度比起来,珠穆朗玛峰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在珠穆朗玛峰,因登山者人数过多导致道路堵塞的情况一年只会发生两三次,但在勃朗峰,这样的情况每天都在发生。
“白娘子”上的生意正在蓬勃发展。在意大利和毗邻的瑞士,大约有50家公司提供登山向导服务,在法国有70家这样的公司,其中20家在法国夏木尼。包括培训、准备和适应气候,游客登顶的整个行程大约需要一个星期;而包括向导费用在内,每个游客大约需要向这些公司支付1500欧元的费用。
夏木尼旅游局局长伯纳德·普鲁德赫姆说:“需求是巨大的,我们的接待能力已经饱和。”他说勃朗峰不会再做广告,“没有广告、没有宣传活动,否则,登山的路上会更拥挤。”
勃朗峰已经成了现代登山运动的一个象征。登山不再是专家的专利,全世界的高峰现在几乎都成了探险者和户外运动爱好者的乐园,像勃朗峰这样的山峰现在已经被视为旅游胜地。
登山的路线上备有锚和固定绳索,但是去年被一些登山者剪断了。“古特线”的海拔3835米处建有一个避难所,这是一间由阿尔平·弗朗西丝俱乐部为登山者设计建造的具有未来风格的小屋,可以承受时速300公里的大风。事实上,山上渐渐地适于生活,想要消费很容易。但是,生活的便利化并没有减少登山的危险,相反,勃朗峰是世界上最致命的山峰。
截至目前,今年共有20名登山者在勃朗峰失去了生命。1名45岁的德国人在攀爬一个多岩石的峡谷时滑了下去,他坠下的地方离地有200米高。8月,3名法国登山者坠下800米高的悬崖,原因是他们脚踩在了悬崖边缘的雪檐口上,雪檐口崩落,带着他们一起坠入深渊。每次悲剧发生后,法国圣泉薇市长让-马克·佩里克斯都要发出新闻稿,并接受采访。他说,每一个新的意外都会让他非常难过。
8月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佩里克斯正坐在圣泉薇市政府他的玻璃办公桌后,他穿着一件蓝色夹克。佩里克斯的目光透过办公室的窗户落在远处的勃朗峰上,他本人就是一个充满激情的登山家。但是在谈到勃朗峰遇到的问题时,他就变得困惑起来。
垃圾成堆
“勃朗峰已经成了一个大的垃圾堆,”佩里克斯说,“过去50年的垃圾、尿液和岩石的风化物都被漂亮的、白色地毯一般的积雪覆盖了起来。但是我必须提醒人们正视现实,阻止人们伤害这座山峰。”
近日,当地报纸刊出一篇文章,9名英国人宣布将要攀登勃朗峰,他们是一个神秘团体的成员,他们想在山顶“释放神秘能量”,吸引UFO和外星人前来。
佩里克斯对此事进行了干预,他禁止稀奇古怪的人进行“朝圣”活动。但是佩里克斯说,通常在这类事情发生之前,他不会得到消息,而等他知道时,往往为时已晚。两年前,一家体育用品公司在山上为法国女歌手萨斯举办了音乐会。还有20名瑞士人抬着一个组装的移动按摩浴缸爬上了山峰。
佩里克斯为自己倒了一杯咖啡,然后放在桌上一个小时也没有喝一口,他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忘了世间的一切。“人们在勃朗峰上体会到自由的精神,”他说,“但问题是,有些人混淆了自由和为所欲为的概念,于是他们在山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佩里克斯说,“最大的失误”由帕特里克·斯威尼造成。
45岁的斯威尼皮肤黝黑、肩膀宽阔,是来自美国新罕布什尔州基恩市的商人。他曾经是美国最好的赛艇运动员之一,现在则在参加山地自行车赛和飞行竞赛。在过去的28年里,他还扮演了一个热心登山家的角色,最近他策划了一次特别大胆的冒险,今年夏天,他带着全家到法国阿尔卑斯山旅行,和孩子们一起攀登勃朗峰。他的女儿香农今年11岁,儿子小帕特里克只有9岁。
3月18日,斯威尼和他的孩子们坐在电脑前。他们在网上进行了搜索,发现登顶勃朗峰年纪最小的女孩11岁,最小的男孩10岁,于是斯威尼有了自己的目标,即打破这两个纪录。
斯威尼和电视制片人进行了接触,那位制片人曾在《国家地理》杂志和旅游频道供职,他安排了一个拍摄组和斯威尼一家一起攀登勃朗峰。后来,斯威尼建了一个博客并定期更新,将一家人准备打破纪录的安排都发了上去。
B\ 一次引起非议的攀登
开始攀登
香农和小帕特里克展开了由他们父亲设计的培训计划。他们学会了如何使用冰镐和冰爪,并且每周花10小时登山或者到攀岩场攀岩。6月,他们和父亲一起爬上了海拔4061米的意大利大帕拉迪索峰。这是攀登勃朗峰的彩排,成功了。
为了攀登勃朗峰,帕特里克·斯威尼聘请了一位曾经11次登顶珠穆朗玛峰的英国导游,他不希望出一点差错。6月底,斯威尼一家来到夏木尼,他们于7月4日开始攀登勃朗峰。他们所选的是路况最好的“古特线”,尽管垂直落差有2450米,但这是最容易的一条路。
次仁·平特索站在海拔3000米的小木屋前,这位尼泊尔登山者戴着一副太阳镜,手拿一个双向无线电设备。要走“古特线”攀登勃朗峰的人必须经过次仁所在的地方,他就像是勃朗峰的看门人,向没有登山经验的登山者提供帮助,他能流利地讲9种语言。
将次仁安排在山上是佩里克斯的想法。他工作的地点正是雪线,再往上,登山者就必须用冰爪防止自己滑倒了。对于“绝大多数都能正确使用冰爪”的夏尔巴人来说,这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一些普通登山者来说,就不那么容易了,有些人会绊倒在他们的冰爪上,就好像是喝醉了一样。
在勃朗峰请向导的游客不足一半,很多人连那间山间小屋都不住,宁愿沿途露营。这时次仁会走到背着沉重帐篷和睡袋的登山者身边,告诉他们海拔3200米以上不允许露营,因为那是非常危险的。
遭遇险情
从技术角度看,勃朗峰不是一个有挑战性的山,但它仍然有它的危险性。比如这里的天气变化非常快。此外,强风会隐藏住雪的痕迹,这会让没有经验的登山者偏离路线。海拔4000米以上,每一步、每一个动作都可能意味着生与死的区别,特别是天气不好的状况下。许多人都是被冻死的。
“有些人会听我的劝告,有些人则不理我,扭头就走。”次仁说。有的时候,会有两名警官支持他的工作,收缴那些不顾禁令而搭起来的帐篷。
通常情况下,他们遇到的人都穿着短裤和跑鞋。这已经成了一种流行的越野风格,而刮起这股流行风的是西班牙极限运动员基利安·约内特,去年,约内特只花了4小时57分,就从夏木尼到勃朗峰顶走了一个来回,创下了攀登勃朗峰的最快速度纪录。
“这发出了错误的信息,”次仁说,“勃朗峰不是一场比赛。如果你没有合适的装备,你可能会毁在那儿。”他试图说服那些一无所知的登山者回头,但他无法强迫他们。
当斯威尼一家经过次仁的岗位时,他正好不在,那天他休假。“实在太不幸了!”次仁说。
在离次仁的小木屋不远的地方,就可以找到避难所,避难所里有72张床位。而在避难所前面的空地上,4男1女5名20多岁的乌克兰学生已经搭设了帐篷,他们把乌克兰的国旗插在地上,正吃着面包和熏肉。
他们穿过波兰来到法国,其中一人说,去年夏天他们的活动是潜水,但是今年,他们决定攀登勃朗峰。5人中的4人是第一次登上这么高的山峰,他们请不起向导,也租不起床位。
救援直升机在这群人的上空狂吼,当时是勃朗峰旅游旺季,山地救援队每天都要上山20-30次。由页岩或金属制成的饰板被镶嵌在避难所旁边的岩石上,这是为了纪念数百名在攀登勃朗峰山腹峡谷时丢掉性命的登山者。
山腹峡谷被认为是攀登勃朗峰过程中最危险的部分,1990年到2011年间,有74人在此丧命,另有180人受伤。大多数事故发生在做横向攀登时,这段路程被称为“死亡走廊”。在海拔3340米的高度,登山者必须跨越一条长度为100米,坡度为48度的冰滑道。
每天中午时分,温度上升,冰雪开始融化,一些原先被冰冻住的石头开始滑落,平均每17分钟就有一块石头砸向“死亡走廊”。登山者把这条滑道戏称为“保龄球馆”。
香农和小帕特里克就在这里险些送命。7月5日上午,斯威尼一家离开避难所,一个小时后,他们和向导以及两名摄影师一起抵达了这条危险的滑道。一名摄影师先行,这样他就能从侧面拍摄到斯威尼一家前进的步伐。但他不得不数次停下来,因为雪和岩石不断地从上面掉到他的面前。
斯威尼先用绳子把孩子们和自己绑在一起,然后把他和香农之间的一段绳子绑在滑道边的钢索上。这样可以防止因失去平衡跌倒而送命。
三人随后开始前行,斯威尼在前头开路。一直到他们抵达滑道中段时,一切都很顺利,但接着他们就听到头上发出嗖嗖的怪声。“这听起来像是蛇吐信子的声音。”香农对她父亲说。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的向导对他们大叫:“雪!雪!赶快走!”
劫后余生
一切都晚了。又湿又重的雪和泥的混合物从上面掉了下来,整个盖住了斯威尼一家。雪崩打断了小帕特里克的脚,他落在父亲和姐姐的后面。在雪团扫过姐姐之前,男孩哭了出来,在队伍的最前面,斯威尼将他的冰镐插入雪中当锚,以防止他们会跌下山崖。
孩子们下滑了足有20米,直到将他们和父亲拴在一起的绳子把他们拽住才停了下来。
“一切都好,你们是安全的,”斯威尼朝他们叫道,“转身朝我这边爬!”雪崩只是掩埋了两个孩子的半个身子,所以他们很快从雪堆里爬了出来。然后他们走回到了自己父亲的身边,由于积雪松动,不时有石块掉落在他们周围的山上。
待他们重整行装,向导阻止了他们继续前进。“今天不属于我们。”他告诉斯威尼。一行人回转身又去了避难所。
遇险后7个星期,帕特里克·斯威尼在波士顿一家网咖接受了德国《明镜》周刊的网络采访。他犹豫了很久才同意接受这次采访,他说自己已经在网上受到了大量的批评,人们在一个劲地指责自己拿孩子冒险,却没人对真相感兴趣。
“勃朗峰上有很多登山者的准备工作做得都不如香农和小帕特里克充足,”斯威尼说,“培训和能力比年龄和性别更重要。雪崩之后,他们两个的反应显示出了一个优秀登山者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具备的素质,他们从中解脱了出来,并学到了宝贵的经验教训。”
斯威尼说,他没有什么可后悔的。那些说年纪太小的孩子不该攀登勃朗峰的人“还活在中世纪”。他说:“很多孩子受到了过度的保护。我们做父母的不应该剥夺他们经历伟大时刻的权利,那是他们成长过程中的一部分。”
C\争议不断
要不要实行登顶准入制?
斯威尼一家在勃朗峰冒险的电影已经拍摄完成。“我们已经收到了一些电视台的报价,他们感兴趣。”斯威尼说。
在圣泉薇市政府,市长让-马克·佩里克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受够了斯威尼之流在勃朗峰冒险的游戏,他已经受够了那些致命的事故。
他说:古特线’其实是私有的。山的那一部分是属于他的城市的,就像庭院属于房子一样。没有人希望有人因为愚蠢死在自己的院子里。”
他现在想要做些事情。他说自己已经和法国环境部进行了联系,把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寄到了巴黎,希望巴黎最终能够通过一部法律。
佩里克斯建议要求登山者必须聘请向导,他的计划还呼吁对攀登勃朗峰者实行准入制度,上了山之后,山上的工作人员有权检查登山者有没有在避难所预订床位,没有预订床位的会被勒令返回。
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一部法律授权政府可以强制攀登勃朗峰的游客下山,佩里克斯想要推动通过这样一部法律肯定是十分艰难的。阿尔卑斯主义生活的原则就是,欢迎每个人来到山上。登山者们要求自主权,因为他们想试试自己的潜力,规则对他们来说只会碍事。
让-巴普蒂斯特·埃斯塔奇是夏木尼山地救援中心的指挥官,他认为救援根本解决不了勃朗峰的问题。“这是一个悖论,”他说,“人们像流水一样涌入山中,但他们并不考虑任何风险和危险,他们告诉自己,‘我会尝试,如果有问题,直升机会来接我’。”
在勃朗峰开动直升机的平均运营成本是8600欧元,这钱由法国出,而不是那些被救出的遇险者出。这就是为什么埃斯塔奇和他的同事们有时被游客的呼救叫去,到那才发现,游客的生命根本没有受到威胁的原因。“有人甚至仅仅因为他们已经厌倦了登山,或者脚上起了水疱就打电话给我们,”埃斯塔奇说,“有一次,一群游客给我们打电话让我们去救他们,他们4个人坐在帐篷中,说他们害怕会有熊出没。”
竟然还有5岁的攀登者
有时埃斯塔奇和他的同事开玩笑说,如果救援中心关闭一星期会发生什么事。埃斯塔奇认为会对改善勃朗峰的状况有帮助,但现在勃朗峰正朝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
登上勃朗峰再下来,全程需要3天。但是夏木尼的一家公司开始提供更快的行程,参加这个“勃朗峰快车”的行程,不到24小时就能完成登顶下山。
埃斯塔奇认为这个行程是“愚蠢”和“鲁莽”的。对于那些没有足够登山经验的人来说,这样的行程可能是他们人生中的最后一次远征。
帕特里克·斯威尼说,他的女儿已经受够了登山,现在转到铁人三项运动上去了,而他的儿子小帕特里克还要不断攀登高峰。斯威尼最近带儿子前往科罗拉多州和华盛顿州,攀登了6座海拔4000米以上的高峰,其中包括美洲大陆最难攀登的雷尼尔山。
斯威尼现在想带他的儿子重新征服勃朗峰。他说:“2015年6月之前,小帕特里克都可以打破登顶勃朗峰年纪最小的纪录。”
但是竞争是激烈的。今年8月,勃朗峰工作人员阻止了一个带着儿子一起攀登勃朗峰的奥地利人,他的儿子刚刚5岁。
- 上一篇:“过劳”的信号,你注意到了吗?
- 下一篇:最新环境保护法及环保意识培训PPT(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