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超“最近比较忙”，现在距他“开胸验肺”已过去整整一年，这个尘肺病Ⅲ期患者，一边帮着家里干农活，一边思考着怎么把钱“花完”，花得“有意义”。

　　尘肺病Ⅲ期是伴随患者一生、没有医疗终结的职业病。因失去劳动能力而没有收入的张海超，目前每个月的医药费大约是近4000元，这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此前，张海超获得用人单位共计615000元的赔偿，他现在“忧虑”的并不是钱不够花，而是“这些钱可能到"最后"都花不完”。

　　张海超所谓的“最后”，其实就是指他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他从医生那里了解到，自己现在所患的尘肺病属于急性尘肺病。而患这种病的人，生命一般不会超过7年。能把这7年活下来，已是他最大的心愿了。

　　聊天过程中，张海超还是不时会咳嗽几声

　　此时，张海超的老家河南新密市刘寨镇老寨村，正迎来麦收的时节。虽然身体不好，但张海超“要帮着家里干农活。”

　　体力活肯定干不了，尘肺病的折磨，让他早已失去了劳动能力。“其实我就是在地头盯着，找机器给你收割了，找车把麦子拉走。用不着自己出什么力。”张海超告诉记者，经过四处寻医治疗，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还可以”。不过， 聊天过程中，张海超还是不时会咳嗽几声，但他不以为然：“平时如果不过量用力的话，肺里也不会有太难受的感觉。只是偶尔早晨起来外面太凉的话，也还会有些咳嗽。”

　　当然，所谓的身体“还可以”，其实也只是相对他其他一些同病相怜的工友而言。“去年那些和我一起被确诊有尘肺病的工友，其中有一个今年3月已经去世了，还有两个只能在家靠吸氧气维持着，哪儿也不能去了。”而今年3月下旬，另外3位随张海超一起去贵州遵义求医的工友，也是“连走路都困难”，有什么事情还都需要张海超帮他们“跑腿”。

　　“很多人从‘工伤’被拖成了‘工亡’”

　　因为觉得钱可能“花不完”，张海超在力求用自己这些钱，去帮助更多的人。

　　今年3月，张海超拿出自己所获工伤补偿金中的1万元，捐献给中国煤矿尘肺病治疗基金会；3月底在遵义治疗时，又有几名来自贵州思南地区的患尘肺病的工人代表恳请张海超来帮他们维权。张海超和一同来看病的3名工友又捐了3000元给他们。

　　“去年我是很幸运，被媒体关注，‘特事特办’拿到了赔偿。但在中国，还有很多患了尘肺病的农民工，还在为了赔偿金劳碌奔波。有些人甚至到了生命终结的时候，也得不到一个合理的说法。我希望能通过我们的捐助，唤起社会上有更多人来关注尘肺病，关注农民工。”张海超还特别提到了思南地区的那几名维权尘肺病工人，“他们的处境很难，当时连回去的路费都没有了。我想通过捐款来鼓励他们一下，因为他们当时已经丧失了维权的信心，觉得事情拖的时间太长，解决起来太难了。我是过来人，我知道这段路很难走，但我希望他们能坚持走下去。”

　　除了捐款，张海超还买了电脑，上网开了博客，将自己所见和了解到的一些典型的职业病维权案例，都整理后放在博客上。生活中，他也会经常接到全国各地有和他类似遭遇的工友打来的“咨询电话”，接待一些“慕名来访”的工友……如今的张海超，已经成了很多身患职业病的农民工眼中的“维权律师”。

　　但“律师”也有自己的烦恼：面对咨询，他可以很清楚地把每一个步骤介绍得详详细细，还能帮他们联系到一些相关方面更专业的人士来帮忙。但他也清楚：在当前的“正常程序”下，从职业病诊断到工伤鉴定、伤残鉴定、劳动仲裁直至获得赔偿，至少需要一年零一个季度的时间。而这还是在企业和职能部门高度自觉配合的情况下所需的“最短时间”。“很多人就这么从"工伤"被拖成了"工亡"。”

　　也有人寄希望于效仿张海超的“成功模式”——依靠媒体的介入来加速赔偿的进程，而张海超也一直在积极帮助工友们联系媒体。但毕竟“开胸验肺”只是少数极端案例，而职业病患者维权的事件却层出不穷。“可能是媒体觉得这些事情不像我这个那么有新闻性吧。很多工友想通过媒体解决，最后结果往往也不理想。”

　　“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也挺无能为力的。”张海超叹了口气。

　　“不流血的工伤更需要重视”

　　张海超的河南老乡孙中界，是2009年的另一位“名人”。“壮士断指”的孙中界让“钓鱼执法”臭名远扬。据悉，上海即将出台《上海市人民政府关于进一步规范和加强行政执法工作的意见》和《上海市行政执法人员执法行为规范》，明文禁止“钓鱼执法”。与孙中界私交不错的张海超，自然也通过媒体关注了这个事情的进展。

　　而与“钓鱼执法”事件最终得以解决不同，张海超“开胸验肺”这一年来，我国的职业病防治方面，情况依然不乐观。今年4月28日，卫生部公布的《2009年全国职业病报告情况》显示：2009年新发各类职业病18128例，而尘肺病仍是我国最严重的职业病，占2009年职业病报告总例数的79.96%。另有专家指出，由于现在发布的职业病新发病例数是从覆盖率仅达10%左右的职业健康监护中发现的，因此实际病例远远高于有关报告数字，估计尘肺病实际发生的病例数不少于100万人。

　　职业病防治以及职业病患者的维权，能否像“钓鱼执法”事件那样，最终能有一个明确的说法?张海超认为，两者的情况不太一样：“职业病这个群体，涉及的人可能更多一些，所以这个过程可能会更漫长一些。”而解决这个问题关键，张海超认为还是在于“完善法律”。

　　“今年两会，我看到很多代表委员也都在关注我这个事情，包括卫生部部长陈竺也提了。但我觉得关注的力度还是不够，还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关于修改法律方面的内容。希望明年他们能更关注一下职业病这方面。”

　　而对于法律的具体修改方向，张海超也有着自己的见解：“关于职业病防治的监管方面，原来对企业只有罚款。但有的企业一年年产值就二三十个亿，你一罚款只罚个十万二十万，他无所谓，罚完了还是不改。”张海超建议，应该采取矿难的相关处罚经验，让职业病防治的监管纳入刑法体系，追究相关责任人的刑事责任，“据我了解，建国初期，发生矿难也只是罚款。但随着法律修改，现在发生矿难就要追究法人的刑事责任了。对职业病防治也该这么做，不然企业老板根本就不在乎。”

　　而对于职业病患者的补偿问题，张海超也有话要说：“比方说矿难造成的工伤，这个很直观。但职业病不一样，很多时候它们对人的伤害是内在的，不会显露出来的。一个人没了胳膊腿，治完了就完了，只是承受缺胳膊少腿对生活造成的影响。而职业病不一样，很多职业病都是需要终生服药的。而且，如果治疗不当，病情还会逐渐恶化，最终丧失生命。现在的职业病赔偿标准，都是按照工伤的标准来的，但其实职业病是"不流血的工伤"，更需要重视才对。”

（王学良）

事件回顾 三年前，河南青年张海超曾经在当地一家以生产硅砖、耐火材料为主的工厂上班，该企业的粉尘对职工的健康有潜在危害。 2007年初，这家企业曾组织包括张海超在内的600多名职工体检，体检结果显示张的肺在当时就被发现“有异常”，但张海超对此事一直毫不知情。 6月22日，张海超为了证明自己患的是职业病“尘肺”而非肺结核，自费到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开胸验肺”，诊断结果确是尘肺。但由于职业病的诊断鉴定具有垄断性，所以该结果并不被企业和职业病防治部门认可。 被多家大医院确诊为尘肺 记：听医生说，你做完开胸验肺手术不到一周就出院了？ 张：因为家里实在没钱支付高昂的医药费，我在手术9天后就转到了新密第一人民医院保守观察治疗。 记：这次做手术一共花了多少钱？ 张：3万元左右吧！大都是向亲戚朋友借的。实在不够，后来就把家里的粮食、羊都卖了，才凑够了这笔钱。 记：做手术花了家里这么多钱，又冒着如此大的生命危险，这样做你感觉值吗？ 张：我只是为了证明我的病不是肺结核，而是职业病尘肺。此前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诊断说我的病是肺结核，我这样做就是为了证明他们在说谎。我此前工作过的企业要为我的病负责。 记：手术结果出来后，这个结果被证明了吗？ 张：没有。我本以为会证明的，但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不承认，他们说给我做手术的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不权威，没有诊断、鉴定职业病的资格。他们说我的手术是白做，这一点让我很难过。至今，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坚持认为我得的是肺结核，而不是职业病尘肺。 记：那你为什么坚持认为你自己得的就是职业病尘肺呢？ 张：不是我自己坚持。除过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一家外，郑州市第六人民医院（郑州市结核病医院）、北京协和医院、（中国）煤炭总医院等多家医院的诊断结果都认为不是肺结核，而是职业病尘肺。其中中国煤炭总医院很权威，是国家确认的职业病权威鉴定机构。 为了确诊我自己患的到底是尘肺还是肺结核，这一年多来我来回折腾花了近9万元，除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的结果外，肺结核全部都被排除。 记：那你为什么不让中国煤炭总医院给你出具证明？ 张：煤炭总医院的医生很同情我的遭遇，他们是在看了片子后告诉我，我得的是职业病尘肺。按照现行的职业病防治办法，职业病必须由属地职业病防治所或有职业病鉴定资质的医疗机构来认定。郑州市的职业病诊断权威机构只有两家，一家是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另外一家是郑州市职业病医院。 记：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为什么不承认你患的是职业病尘肺？ 张：这个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但就我个人认为，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肺两年前就“异常” 记：假如说你患的就是职业病尘肺，那么如何能证明你的这个病就是在振东公司工作期间患的？ 张：我当年在振东公司上班时，先后在硅砖生产线、粉碎车间、成品车间工作。这些车间的粉尘都很大，而我们的防护措施又仅仅是戴一个口罩，有时候连口罩都不戴。除尘设备只是一个摆设。 2008年底，新密市防疫站给振东公司做的一份“职业危害因素调查报告”中的评价第一条就说明，该企业车间“生产环境中的粉尘颗粒5um以下占74％~77％，说明生产环境中的粉尘分散度比较大，大部分能通过呼吸道进入肺组织，造成职业危害。” 而我个人这些年的打工经历中，除振东公司外，再没有从事过类似的工作。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我的肺在2007年初振东公司组织职工体检时就已经发现有异常了，但振东公司没有告知我。我认为这是他们故意隐瞒。 记：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肺有问题的？ 张：2007年8月我就开始出现胸闷、咳嗽、多痰等身体不适症状，当时还在振东公司上班。刚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是感冒了，所以就按感冒来治疗。结果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没有任何效果，又按肺结核治疗了一段时间，还是没有结果。 2008年底，我去郑州一家大医院做了个透视检查，医生说我的肺上有很明显的阴影，但不能确诊，建议我到更大的医院去复查。 医生还说，这个阴影已经有好几年了。 随后我又到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进一步确诊，结果是排除了肺癌和肺结核。医生问我此前是不是从事过和粉尘相关的工作，我这时候才意识到可能和在振东公司工作有关。我告诉医生说，我在振东公司期间做过3次体检，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我的肺有问题，医生建议我把当年体检的胸片透视拿来让他看看。 记：医生看了胸片后怎么说的？ 张：从（新密市防疫站）找出我的胸片后，新密市防疫站监督四科科长孟云海还责怪我说，你的肺在2007年体检时就已经发现异常了，为什么不来复查？我说到我离开振东公司，从来就没有人告诉我这个。孟科长说，他们在2007年体检后不久就将我的情况反馈给振东公司了。 郑州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看了我从新密市防疫站借出来的胸片后说，胸片显示我的肺在2007年初拍摄这张片子时就已经不正常了，他建议我赶快去北京确诊。 重新鉴定者还是原班人马 记：你去北京了吗？ 张：我听医生这么一说头都大了，我才27岁啊！我从医院出来后买了连夜去北京的火车票。到北京后我先后拿着片子到北京协和医院、中国煤炭总医院等6家医院确诊，专家们一看片子就说我患的是职业病尘肺。 医生还告诉我说，目前这种职业病医学无能为力，只能保守治疗维持现状。他们建议我赶快到地方职业病防治部门做鉴定，然后找单位讨说法。 从北京回郑州的火车上，我哭了一路，我才27岁啊！怎么就能得这种病呢？我清楚地记得，这一天是2009年1月11日。 记：回郑州后的鉴定顺利吗？ 张：我到了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说明我的情况，要求做职业病诊断确诊。对方答复说职业病的诊断必须要用工单位开具工作经历证明，并提供相关健康档案资料。这又把我难住了，因为振东公司不可能给我开具这些东西，没办法我只好开始上访。 记：上访有作用吗？ 张：上访很难的，结果问题不但没解决，还换来了一张行政拘留通知书，说我违反了《社会治安处罚法》。 记：你被拘留了？ 张：没有，拘留书送达我家时，我的病情加重了，所以他们没有对我采取措施。 记：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最后给你做的、认定你患的是肺结核的诊断结果是怎么出来的？ 张：身体稍微康复后我又去上访，这次碰到了新密市委书记“接访”。他在了解我的情况后派人去协调，情况才有了转机。协调的结果是，我现在的单位——郑州市中岳塑化有限公司出具了相关申请职业病鉴定的手续。有了这些手续，才使得鉴定顺利进行。 记：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鉴定的结果是什么呢？ 张：排除了职业病尘肺的可能，认为是肺结核。 记：这个结果你接受吗？ 张：郑州和北京各大医院的专家都诊断是职业病尘肺，就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一家诊断为肺结核，我怎么可能接受？ 今年6月初，我提出复议申请，郑州市卫生局批准了我的申请，让我把申请递交给郑州市职业病鉴定委员会重新做鉴定。我找到了郑州市职业病鉴定委员会，当时就很纳闷：这不就是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吗？ 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一位负责人答复我说，郑州市职业病鉴定委员会和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属于两块牌子、一班人马。他还劝我说，重新鉴定也可以，但郑州市职业病鉴定委员会不可能否定和更改自己先前的结论。他说如果否定那不是自己打自己脸吗？我问到，你们鉴定委员会不是也请的有外面的专家吗？这位负责人说，即使有外面的专家，专家也要听我们的意见啊！ 我那次本来是带着鉴定费准备重新做鉴定的，听他们这样一说，我就打消了在郑州重新做鉴定的念头。 为真相宁可再次“开胸验肺” 记：怎么突然想到了“开胸验肺”？ 张：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因为肺结核和职业病尘肺之间的差异太大了。如果说我患的就是肺结核，那么我也就认了。但如果我明明患的是职业病尘肺，而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却鉴定为肺结核，那么这里面就一定有问题。 我经过咨询后得知，尽管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对职业病的诊断结果在法律上不被认可，但医学权威性和科学性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肺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决定“开胸验肺”。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搞清楚真相。 记：你考虑过手术的危险性吗？ 张：第一附属医院的医生告诉我说，这样的“开胸验肺”在国内很少，对生命也很危险。即使没有生命危险，也会对身体伤害很大。但我以为，我如今的身体已经成这样了，即使死了，也要让自己死个明白。于是我对医生说，你就给我做吧，出了危险是我自己的。 记：手术顺利吗？ 张：手术一共进行了4个多小时，还算顺利。手术后当天下午，主刀医生就到病房对我说，海超，你的病确实是尘肺。那一刻我感觉很欣慰，我的痛苦没有白受。 记：这个结果相关部门知道了吗？ 张：我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就打电话给新密市信访局的乔科长，告诉了他结果。此前是他一直在负责协调我的事情。结果他在电话里说，政府只认职业病防治所的诊断鉴定结果，不承认郑州大学附属医院的。他还说，你的手术是白做。 我又打电话给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告诉他们医院的诊断结果。他们问我，你如何能证明做了开胸手术？你如何能证明你的伤口是真的？我当时听后特别难过。 记：新密市有关部门最近来找过你吗？ 张：一直都没有人过问，这几天可能是看到有许多记者来采访我，昨晚（7月15日），新密市政府、市防疫站等部门来了几个工作人员，我开始以为他们是来调查核实事情的，最后一听，他们问我想怎么解决，我说我只是想讨个真实的说法。 记：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张：我想继续让权威部门来鉴定我的病情，如果有需要，我甚至愿意第二次开胸，就是为了要一个真实的结果。 记：最近国内关注你的媒体很多，对事件有促进吗？ 张：今天（7月16日）上午，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的领导对许多去采访的记者表态说，可以随时为我提供复诊。我家人听到这个消息后很高兴，下午我姐就带着我的资料去郑州了，结果他们又改口说一年后才能复诊。 防疫站：企业隐瞒了体检结果 新密市防疫站出具的2007年1月22日给振东公司的“年度职工职业健康报告”资料显示，振东厂参与检查的698名职工中，检出“肺部异常、疑似尘肺病人或观察对象53人”。报告后附的“肺异常”53人名单中，张海超名字的备注栏里写的是“复检、确诊”。 行政上隶属郑州市的县级市新密市有矿产、造纸和耐火材料三大支柱产业。以生产耐火材料为主的振东公司位于新密市曲梁乡，这里距张海超的家仅5公里。由于地理位置的关系，该企业的一线工人大多为周边的村民。 振东公司为当地一知名民营企业，该企业董事长侯某为现任郑州市人大代表。 给没给职工体检报告，振东公司答复前后不一 日前，振东公司副总经理秦永彬就“张海超事件”接受了记者的采访。他称，公司从未否认过张曾在企业工作过，但公司认为张的做法属于无理取闹。 据秦永彬的介绍，张海超在振东公司工作期间的主要岗位为成品车间。“硅砖生产线”和“碎石车间”是张刚进厂时工作的岗位，后来由于企业经营目标调整，如今这两个车间都已经不存在了。 谈到2007年企业组织员工集体体检情况，秦永彬回忆说，那次体检后，防疫站从来没有给企业反馈过员工的健康状况情况，企业也一直没有得到过任何体检结果。 秦还很肯定地说，振东厂从创办至今21年了，就他掌握的情况，还没有职工被发现患职业病。 秦永彬认为，2007年初，张海超在体检时被发现肺部有异常，责任不在企业，而是在新密市防疫站，“因为防疫站从来就没有告知我们体检结果！” 就前职工张海超“开胸验肺”事件，秦永彬表示，如果有足够证据证明张海超的病情属于尘肺，并且和在振东公司工作有关，振东公司愿意承担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记者问他所谓的“足够证据”具体是指什么，他说指法律认可的、职业病防治部门认定的尘肺诊断证明。 但记者随后的调查发现，秦永彬的说法并不完全。 家住曲梁乡的一位振东公司职工对记者说，振东公司每年都组织职工体检，但从来不告诉职工体检结果。 还有多位职工反映说，振东公司已有多名一线工人被医院诊断为“肺异常”，甚至有一位就是副总秦永彬的远房亲戚。 随后，当河南媒体记者就“张海超事件”向秦永彬求证时，秦又承认说，企业是见到并拿到了新密市防疫站2007年给职工的体检报告，但报告在随后搬家时丢失了，所以没有告知职工。 7月16日，央视《今日说法》采访秦永彬，他也承认2007年初的体检报告公司是见到了，但不承认职工名单里有张海超。 是尘肺还是肺结核，两家单位各有坚持 新密市防疫站负责职业病监管的第四监督科科长孟云海否认了秦永彬的说法。 他说，2007年体检结果出来后没几天，防疫站就将体检结果送达给了振东公司，并建议振东公司要在车间防尘方面加强保护措施。 孟云海还找出了当年新密市防疫站给振东公司出具的“年度职工职业健康报告”，这份出具时间为2007年1月22日的资料显示，振东厂共有698名职工参与了职业健康检查，其中检出“肺部异常、疑似尘肺病人或观察对象53人”，检出率为7.59%。在报告后附的“肺异常”53人名单中，张海超名字的备注栏里写的是“复检、确诊”。“按照国家职业病防治相关规定，振东公司应该在接到我们的报告结果后，无论职工的健康状况是否有异常，都应该通知本人。有异常情况的更应该及时去复检、确诊。”孟云海说，所以他怀疑当年是振东公司向包括张海超在内的职工隐瞒了体检结果。 另据该防疫站提供的资料显示，去年年底，新密市防疫站对振东公司出具过一份“生产场所职业危害因素调查报告”，该报告显示：振东公司生产环境中的粉尘颗粒，大部分能通过呼吸道进入肺组织，造成职业危害。 该报告还提醒说，振东公司“生产环境中的最高粉尘浓度超过国家标准1倍……说明该单位粉尘治理效果不太明显。” 郑州市职业病防治所负责职业病诊断工作的光在省科长说，目前，他们防治所认为给张海超的诊断结果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这个结果是我们专家组确诊的，张海超不服的话可以申请职业病鉴定。”“我们的诊断结果认为他患的不是职业病尘肺，而是有肺结核的疑似，建议他去相关医院确诊肺结核。” 对于张海超的手术验肺结果，郑州大学第一附属医院一负责人对记者介绍说，医院坚信诊断结果没有任何偏差。“绝对不是肺癌和肺结核！虽然我们没有诊断职业病尘肺的资质，但我们更相信我们的技术力量，这是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