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煤矸石

孙守仁

煤矸石，似煤非煤，依附在煤层的顶、底板上。大约有一拳头厚，呈灰褐色。伴随着炮采或机采，它跟随煤纷纷落下。我刚下井挖煤时，煤与煤矸石混在一起，分不清哪是煤，哪是煤矸石。但师傅告诉我，不能将矿柱栽在它顶、底部，一旦顶板来压了，煤矸石冒落了，极易砸着人。很久以来，它被人误解，称其是“惹祸精”，是废物。常常用来垫马路，就是排放到空闲地。天长日久，隆起的煤矸石，越堆越高，酷似一座山。

刚下窑时，我所在的北票煤矿，是薄煤层，其顶部和底部，被一层煤矸石包裹着。尽管它是“废物”，但跟煤一块采下来，否则顶板来压了，它脱落下来，极易砸着人。有一天，我随手拿起一块，左瞧右看，很风趣地说：你生不逢时，跟煤长在一起，怕是有点亏了，人家能发光发热，你能做甚，人见人烦。你却默默无语。我将其扔到脚 下，不以为然，脱口而说：废物，典型的废物。

多少年来，煤视为“骄子”，国家工业的粮食。而煤矸石被冷落得分文不值，白给都没人要。我每每看到，一车车煤矸石被拉到“山”上，确实有点惋惜，难道它就一点用途都没有了。我曾请教工程师大老戴，他是专门研究煤矸石综合利用的。他对我说：谁说它是废物，我说是它是无价之宝。我看了他一眼，意思说，能否说出个中理由。他习惯地燃上一颗烟，不紧不慢地说：煤矸石是采煤过程和洗煤过程中排放的固体废物，是一种在成煤过程中与煤层伴生的一种含碳量较低、比煤坚硬的黑灰色岩石。含碳20%～30%，有些含腐殖酸。中国历年已积存煤矸石约1000Mt，并且每年仍继续排放约100Mt，不仅堆积占地，而且还能自燃，污染空气或引起火灾。我打断他的话，用怀疑的口吻说，难道它是个宝了。说着，他从立柜里拿出两块“矸石砖”，对我说，北票煤矿结束烧砖不用土的历史，你是记者，在矿工报上给我们宣传宣传。我心里乐开了花，是该给煤矸石平反了，它不是废物，是煤矿价值连诚的副产品，浑身都是宝。

大老戴正了正近视眼镜，对我说，利用煤矸石烧砖，仅是小菜一碟，还可以生产矸石水泥、混凝土的轻质骨料、耐火砖等建筑材料，此外还可用于煤与矸石混烧发电，制取结晶氯化铝、水玻璃等化工产品以及提取贵重稀有金属，也可作为肥料。此时，我对大老戴刮目相看了，这是煤矸石综合利用的第一步、第二步……。

后来，我曾到掘进工作面采访，窑哥们把崩下来的大块煤矸石，堆在一起，我很纳闷，你们这是做甚？他们哈哈大笑，说：亏你还是个记者，煤矸石是个宝，我们回收起来，变废为宝呀！我大脑忽然闪现一组镜头：那摩天大厦上的空心砖，是煤矸石烧制而成的；还有腐殖酸，是农田不可缺少的肥料。我仿佛发现，煤矸石看着我，哥们儿，这下子，识相了吧，我非但不是废物，而且还得到了社会认可。是太阳石的孪生兄弟，从此，它不再受冷漠，不再被误解，不再遭耻笑，光明正大，连专家都刮目相看，因我浑身都是宝。像煤一样，燃烧自己，温暖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