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与书为伴
与书为伴
孙守仁
1959年仲秋,我在阜新煤矿学院读中专。当时,学校的图书馆很大,我除了翻阅技术资料外,还经常借些小说看。每个星期天,我是图书馆的常客。第一本书是马拉沁夫的《在茫茫的草原上》,我爱不释手,看到动人之处,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语文老师刘野,对古今中外作家,耳熟能详,艾青的诗歌《大堰河我的保姆》,能倒背如流,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为我们播下文学的种子,凡是他列的书目,我千方百计到图书馆找到。读了那些书,我底气足了,非但能复述书中情节,而且还能对其中的人物品头论足了。从那时起,我便萌生了当作家的想法。
上世纪60年代初期,中专毕业后,我被分配到辽宁北票煤矿422采煤队,当上了矿工。我很想把工作中那些动人事迹写进书里。然而,我是茶壶煮饺子——心里有,却倒不出来。那时候,三班倒,休班时,我爱逛书店,见着好小说就买一本,日积月累,床头堆积一大摞子书,我真成了“书迷”了。
在矿上没干两年,我响应国家的号召,应征入伍,当上了铁道兵。到部队带点啥呢?床头那20多部小说,好像对我说:“哥们儿,把我们都带去吧,闲时给你消愁解闷。”于是,我把这些小说带到了大兴安岭。那个年代,军营生活单调、枯燥,我们除了施工,就是睡觉。幸好,有这些小说陪伴着我。我最喜欢读的是杨沫的《青春之歌》、曲波的《林海雪原》,还有弗谢沃洛德·阿尼西莫维奇·柯切托夫的《叶尔绍夫兄弟》等小说。有的书反复看了几遍,然后借给战友们读。我常常把书中的片断讲给战友听,成了一名“编外故事员”。或许受到书中人物启示,我开始注意观察生活,注重细节,搜集故事。直至我能写东西时,才幡然醒悟,真该感谢我的良师益友——帮我开启创作之门的书。
生命轮回。我退伍后,又回到北票煤矿,再次萌生著书立说念头。当我拿起笔,鼓捣小说时,已是文学“大龄青年”了。尽管名著读了不少,但因生吞活剥,没写到点子上。究其因,是我胡编滥造,偏离创作轨道,或是异想天开,或是复写生活,仍然不上道。
那时候,我脑子里有好多故事,他们像长了翅膀一样,很想飞出去。写了一些后,对照我读过的作品人物,如张飞、鲁智深、贾宝玉等,再看看自己写的小说,千人一腔,把人物写死了。气得我烧了一批稿子。
天赐良机。上世纪80年代中期,我在开往哈尔滨的卧铺车上,邂逅仰慕已久的《上海文学》资深编辑张斤夫,他见我在读《古华短篇小说集》,便跟我攀谈起来。听说我读了很多书籍,又有丰富的经历,他鼓励我说:“你生活本身就是一部长篇小说。”有了他的鼓励,我重操旧业,开始鼓捣小说了,常常写到深更半夜。比如,上世纪80年代末,我写了个小说《新衣裳旧衣裳》,初稿不像小说,人物也立不起来,脑子里浮现文学作品中的形象,好像挨了一巴掌,脸火辣辣的。我本来是矿工,连矿工的话都不会说了。后来,我一连改了三遍,采用象征手法,重点写了“料子服压箱底,被虫子嗑了许多窟窿”,既有新意,又一波三折。这篇文章邮到《工人日报》文艺副刊,被编辑选中,刊发时还加了个短论。我喜出望外。接着,《工人日报》又发表了几篇我的小说,都是关于矿工的故事。
在文学创作上,我确实走了一段弯路。我在谈文学创作体会时,说了这样一段话:我之所以能写出小说,一是得益于厂矿生活,二是得益于那些名著的滋养。尽管我年纪大了,我仍与书相伴,坚持给矿工写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