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漫天飞舞“黄金甲”

孙守仁

又逢秋风起，树叶开始不安分起来，一枚枚金灿灿的落叶，伴着唿哨，起劲地跳着舞蹈，尽情地展示自己的舞姿，像天女散花一样，不知飘向何方。

不知为何？我爱看落叶，特别是树叶从枝条上纷纷跌落的情景。几十年前，我在大兴安岭修铁路，营房四周都是落叶松，笔直的树干撑着一把绿伞。但到初冬季节，针状的树叶从高高的树上纷纷落下，那真是：“道旁高木尽依依，落叶惊风处处飞”。落叶松的树叶与杨柳树叶不同，它们像针一样，有手掌长，灿灿的，飘飘洒洒，被风裹挟着，飞向四面八方。但绝大多数是叶落归根，树根下，厚厚的，像地毯一样，踩上去，软软的，富有弹性。

我有时爱站在树底下，仰望着枝干，光秃秃的，风吹着，发出呜呜地响声，不知是哭泣？还是皆因脱下了绿叶，深感悲伤？我不知道落叶是怎么想的。我随手抓起一把树叶，仔细地看，细细的瞧，很想说，你不觉得可惜吗？就这样结束了生命？没等我回答，从空中传来了粗犷的声音，意思说，你们人类不懂我们树木，我们是年年如此，霜景催危叶，今朝半树空。那便是我们脱胎换骨的日子，落叶归根，明年的春天，枝桠上才会发芽，长出新叶，又生出一把把绿伞，把落叶松打扮得分外妖娆。

我早已退休回家，虽然看不到落叶松的落叶，但能看到其它树的落叶。我生活在北方，四季非常分明。但我更喜秋天，非但是硕果飘香，又能看到落叶。就说杨柳树吧，每到仲秋，开始落叶了，我住的地方，四周都是这样的树。都说秋风扫落叶，但我注意到，落叶并不是一齐掉下来的，差不离每天都有落叶，慢慢地，树根底下堆满了落叶。直至雪花飘舞时，枝干上，没有一片树叶。我有时想，树叶在落下时，并不张扬，落下就落下了，甚至没有惋惜，没有悲伤，相反跳起惬意的舞蹈，难道它不觉得遗憾吗，或许不是，在它们看来，脱下旧衣裳，正是为明年穿上新衣裳，只要这棵树活着，每年都应如此，这是规律，是不可抗拒的规律。我有时爱捡起一片落叶，夹在书本里，难道人也像树一样，都有“落叶”的时候，到了一定年龄，衰老了，站立不起来了，永远地闭上眼睛。老的不死，新的不生，这也是规律。再看树根底的一层厚厚的落叶，我突然明白了，连树叶都知道报恩，它将自己的衣裳，默默地盖在根部，给树木保暖。那么我们人类该是如何呢？还想要一块好的墓地，或是举办隆重的葬礼，那有什么意义呢！落叶如歌的内含，我悟到了，真的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