锔塔

孙守仁

我有几位老友，住在北塔附近，爱在一块闲聊，有人竟提起了锔塔的话题。

很久很久以前，北塔不知是遭雷劈了，还是年久失修，在塔顶下面，裂开半尺长大口子，若不维修或加固，加上风雪侵蚀，那塔顶会坍塌的。我听此议论，仿佛看到古人站在塔前，或发出感叹，或是忧心忡忡。大家侃到这里，我却摇头否认，孩提时，看过锔匠，挑着挑子，走村串户。我家的铁锅坏了，他用自制的钻，先钻上眼，然后再铆上锔钉，再用锤子敲上几下，这就完活了。如今，这种手艺怕是失传了，在我的记忆里，有锔锅锔碗锔大缸的，但没听说是有锔塔的。我是后迁到这座古城的，现在的北塔是30多年前修缮的，当然是看不见塔上的豁口，更看不到铁锔子。对此，我似信非信。这时，身旁大我一旬的老者，笑笑说，解放前，塔的四周，都住上了人家，我登着柴伙垛上去一房多高，仰视塔顶，确实看到3个大锔子，非常显眼。我旁边的老友，他是本地人，曾看到塔身那3个大锔子，心里无限感慨，多少年过去了，那个结始终没有解开，一是塔高40多米，即使有飞檐走壁的，但他不能将锔子带到塔上。二是每个锔子四米多长，一二吨重，用什么方法运上去的，那时没有吊车，靠人拉肩扛岂能运上去。三是那年月，没有电钻，靠钎子凿眼，谈何容易。别说他是这样想，连我都是如此。

我这人，爱凿死铆子，对于锔塔之事，在脑海里老是挥之不去。我曾看见，新盖的楼房中间裂开一道拳头大的缝，吓得住户们都搬迁了。还有的老楼房，墙体有裂纹的，我不知道如何处理，使其安全无恙。但我没看到有锔高楼大厦的。是现代人不会这样做，还是缺乏这方面技术。其实并不然，而是人们对“锔”字缺乏理解，比如锔锅锔碗锔大缸，就是将破损处用扁平的两脚钉锔上，其奥妙就是两个字：连接。我们的平房也好，楼房也罢，细细琢磨，不就是用各种材料组合或连接在一起吧，而锔塔则顺理成章了。实际上，楼房之所以坚固，是每层楼都打着圈梁，是埋在里面的“大锔子”。起着连接加固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