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散文:很想再亲吻一下太阳花
散文:很想再亲吻一下太阳花
孙守仁
向日葵酷像太阳,圆圆的,金灿灿的,俗称太阳花。
每当见到太阳花,心里掠过一阵狂喜,不由自主地想起我当矿工的日子里。我所在矿是个斜井,赶上人车(接送矿工的车)坏了,或出现了故障,那我们下窑的就苦了,想回家就得爬井眼了,沿着15度坡躬着身往上爬,一里多远,累得通身是汗,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带喘的。待我慢慢走出井口时,眼前竟然出现一朵“花”,我惊喜地喊道:“太阳花!”身旁的工友惊奇地问:“哪来的太阳花?”我手指着那圆圆的太阳,张开双臂,做出一个亲吻的动作。可想而知,没下过矿井的,不会有这种体会,只有像普罗米修斯的人,才能体味到太阳的温暖。
我曾问过师傅:“你最喜欢什么花?”师傅憨憨地笑,却不肯作答。我以为他不知道呢?很想把我的答案告诉他。这天,我跟师傅坐在一辆人车上,当车快到井口时,我见他眯缝着眼睛,糙脸上绽开了,多像一朵太阳花。
挖煤的,天天跟煤打交道。每放过一碴炮后,采场满是奇形怪状黑不溜鳅的煤炭,这是我们劳动的成果,每个矿工的脸上都挂着微笑。我是新入矿的,对煤炭没有深刻的印象,不像师傅那样,长年在采场摸爬滚打,品尝到挖煤的艰辛。不知为甚,我师傅最愿放煤,当揭开大眼挡板,煤奔涌而流到矿车里,像黑色的瀑布一样,煤屑溅到身上、脸上,非但不反感,相反却嘿嘿直乐。我问他:“师傅,你笑什么呀?”他瞅瞅我,没有吱声,脸上仍挂着幸福的笑容,他为何对煤那么痴情。最让我竟想不到的是,那天下班了,我们收拾完工具,准备升井了,唯独他在老塘边,用手拨拉残煤,我心里想,身在煤海,有的是煤,何必在乎那一点点,真够抠门的了。
日月更迭,我也成了老矿工了,对煤却有别样的理解。
我小孙女问我:“爷爷,你最喜欢什么花?”我说:“太阳花。”小孙女不以为然,意思说,太阳花有什么好看的。我心里说,傻孩子,你不知道吧,爷爷曾当过矿工,深知煤的份量,他们多像太阳花,那样执着,在四块石头夹块肉的井下采煤,甚至子承父业,挖出了金山银山,难道不是最可爱的人吗!
每当我从媒体上看到矿工升井的情景,他们冲着太阳,眯缝着双眸,喜不自禁,不知是受其感染,还是触景生情,我很想再亲吻一下太阳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