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身上仍保留一股“煤味”
身上仍保留一股“煤味”
孙守仁
今年春节前,妻侄的儿子来看我们。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去年大学毕业,学的计算机软件,但却做起了营销,他感到不如意。我对他说,从基层干起,累积经验,会派上用场的。说到这里,我浮想联翩,那是1963年仲秋,中专毕业的我,被分配辽宁北票煤矿冠山二井422采煤队。我在学校下矿井实习过,对采掘工作并不陌生。一旦我成为采煤朗时,又觉得屈才,心里滋生一种失落感。俗话说,入乡随俗,既然入了这行,就得我好好干。应该说,在“文革”前,有文化的采掘工人凤毛鳞爪。因此,工友们高看我一眼。采煤用电钻打眼,由于我身体单薄,抱电钻很吃力。组长韩存叫我推车、运矿柱。但我有点不甘心,主动要求到掌子面,给马士俊师傅打下手,或抱风钻打眼,或打矿柱。一个班下来,脸上、身上沾满了煤屑,我快成了一块“煤”了。最叫我刻骨铭心的,是处理突如其来的事故。有一次,顶板来压了,掌子面抽了,传来了闷雷般响声,随即,矿柱痉挛了,纷纷跳起了迪斯克,在这危险时刻,是马士俊师傅带人处理了险情,掌子面又恢复了平静。这件事对我的触动极大,世上谁最伟大,是采掘工人,他们才是真正的普罗米修斯。
在井下采了两年煤,我又当上老铁(铁道兵),在大兴安岭修铁路,打隧道,架桥梁。但我身上仍保留不怕吃苦的精神,心灵受到洗礼。退伍后,又回到了煤矿。在家人看来,我好像是为工矿而生,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我感谢煤矿,给我灵感,给我创作之源泉,我的作品始终保持一种“煤味”。有人问我,你不会写别的,只会塑造矿工兄弟。我呵呵一乐,继而,很认真地说,我是矿工出身,当然我的作品,仍散发着一种煤香,那是我一生的追求。我所写的小说,几乎是青一色,除了矿工就是矿工,即使我调离煤矿,我所涉猎的内容,都是煤矿,都是淳扑的矿工兄弟。
按说,我退休以后,可以写写言情小说,但我没有这样做。仍以煤味小说为主,把全部精力倾注在安全小说创作上。我知道,煤矿安全是件大事,若是做得不好,会出事的。有人说我是“安全通”,我说,过奖了,我是学采煤的,对煤矿比较了解,我的小说主人公自然是矿工。我觉得,安全小说很适合我,数篇作品在《中国煤炭报》《中国安全生产报》《劳动保护》《现代职工安全》和《安全与防灾》等报刊露过脸,其中,中篇小说就有10余部,像《安监局长》《安全员》《女窑主之梦》等,将其人物塑造得鲜灿灿活生生。有人问我,哪来的素材?我回答说,那是我生活所致。
呵呵,之所以抖落一下老底,并非自诩自己,而是一种感受,一种体会。说到这里,我自豪地说,没有选错专业,没有讨厌职场的经历。有的文友问我,你对职场选择有何看法,关键是热爱岗位,建功立业。之所以我成为煤矿作者,皆因我身上仍保留一股煤味,仍与矿工兄弟保持紧密联系。我差不离每年都要去煤矿,跟矿工们唠唠家常,了解煤矿发展和变迁。我的朋友孙贵卿说,你这么大年纪,还惦记煤矿,惦记矿工。我挺起胸脯,笑笑说,我仍是个矿工,我的血液里有矿工元素,我身上仍散发一股煤味。
我虽然老迈了,但回忆起我的经历,我所从事的工作,我所接触的人,我可以心安理得地说,我没白当一回矿工,我永是矿工的代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