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洞穴猪
[散文] 洞穴猪
孙守仁
父母久居汉中的乡下，哪年都探望几次。每逢回家，我必到房后的洞穴瞅上两眼。睹物思人，仿佛看到奶奶瘦小的身影，耳畔响起她的唤猪声。这个洞穴是她老人家挖的，长宽各3米，深1米2，藏在房后，伸向山里，以防他人搜查。为让家人吃上猪肉，她曾在这里养过几头猪，俗称“洞穴猪”。
在“黑云压城城欲摧”岁月，全国上下都在割资本主义尾巴。农村别说养猪，就连小鸡都不叫养。奶奶没猪养，猪圈空荡荡的，听不到猪“哼哼”声，她快急出病来。父母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便开导说：“啥事往开里想，不都是这样吗。”奶奶没说话，但脸上却呈现诡秘的笑。那天晚上，她左手提个马灯，右手拎把镐，到房后山下起石头。我尾随其后，奶声奶气地问：“奶奶，你起石头做什么？”她没吱声，瞅着我笑。我仍不离左右。她对我说：“妮儿，快回屋里睡觉吧，外头凉。”没办法，我悻悻地回屋去了。我本想把奶奶起石头的事告诉爸爸，但他在外头谋事，没等我对妈妈说，奶奶提灯推开了家门。她使了个眼色，意思说，别把这事给张扬出去。到了第二天晚上，奶奶仍拿着镐头，提着马灯，又起石头去了。我心里纳闷，她到底要干什么？是砌院墙吗？我摇头否认。再说，她起石头的地方，离房后不足20米。我嘴里嘀咕：“要是爷爷在世，肯定会助奶奶一臂之力。”或许那石头不算太硬，她起了一块又一块。那个洞穴像变魔术一样，越变越大，成了很大的坑。我越发糊涂了，奶奶挖坑做什么，是储柴禾吗？家有柴火垛。但我平生胆小，又不敢叮问。
又过些了日子，那个伸进山里的洞穴，方方正正的，洞口砌成墙，还留个门。我不得其解。正巧，爸爸回来了，我牵着他的手，来看这个洞穴。爸爸问奶奶：“你挖这个山洞做什么？”奶奶仰起头，用手擦了擦脸上汗水，瞅着爸爸笑，就是不肯说出其中理由。经过再三追问，奶奶终于说出初衷。爸爸听后，脸都吓白了，小声说：“你不是找挨批斗吗？”奶奶说：“这不碍你事，是我的主意，犯法由我扛着。”
次日晚上，隐隐约约听到猪的叫声。凝眸处，那个山洞多了一头小猪，借着皎洁月光，那头小黑猪，约有十五六斤重，正吃食呢。奶奶轻轻走到我的身边，悄声说：“谁都不许告诉，否则奶奶会挨批斗的。”我微微点下头。那个时候，我年岁小，对小猪特感感兴趣，家里多个喘气的，差不离天天喂它野菜。那年月，人都没有吃的，何况又养了一头猪。奶奶每天上午都要剜一筐野菜，即使雨天也要坚持。生产队长见她满脸是汗水，右胳膊挎了筐野茶，，便不解地问：“大婶，你剜这么多野菜做什么？”奶奶很风趣地说：“我家粮食不够吃，用野菜充饥呗。”那个队长也没多想，便扬长而去。此时，奶奶吓得抖抖颤颤，脸都变黄了。妈妈下工出来，见奶奶脸色不好，便关切地问：“妈，是不是病了？”奶奶笑笑说：“队长问我剜野菜做什么，“我撒了个谎。躲过一劫。”
傍年根儿，那头猪长成一百多斤，肥头大耳，滚瓜溜圆，招人喜爱。晚上，奶奶请来屠夫，把猪杀了。并叫妈妈烧了一锅开水退猪毛，我吃到了香喷喷的猪肉。队长的鼻子灵敏，不知谁透的风，非叫奶奶给他猪肉吃。这下子，我家有猪肉吃了，连亲戚朋友都沾光。接着，第二年、第三年，奶奶均养活一头小猪。美得我手舞足蹈，从内心感激我奶奶。
一晃过去四十几年，奶奶早已作古了。可那个洞穴还在，快成我家历史“文物”了。我曾对我的女儿说：“你曾外婆在这里养活‘洞穴猪’，在那艰苦的岁月，我还能吃上猪肉。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拿起了相机，拍下这个特殊的洞穴（猪圈），它是那段历史的见证。
孙守仁
父母久居汉中的乡下，哪年都探望几次。每逢回家，我必到房后的洞穴瞅上两眼。睹物思人，仿佛看到奶奶瘦小的身影，耳畔响起她的唤猪声。这个洞穴是她老人家挖的，长宽各3米，深1米2，藏在房后，伸向山里，以防他人搜查。为让家人吃上猪肉，她曾在这里养过几头猪，俗称“洞穴猪”。
在“黑云压城城欲摧”岁月，全国上下都在割资本主义尾巴。农村别说养猪，就连小鸡都不叫养。奶奶没猪养，猪圈空荡荡的，听不到猪“哼哼”声，她快急出病来。父母怕她有个三长两短，便开导说：“啥事往开里想，不都是这样吗。”奶奶没说话，但脸上却呈现诡秘的笑。那天晚上，她左手提个马灯，右手拎把镐，到房后山下起石头。我尾随其后，奶声奶气地问：“奶奶，你起石头做什么？”她没吱声，瞅着我笑。我仍不离左右。她对我说：“妮儿，快回屋里睡觉吧，外头凉。”没办法，我悻悻地回屋去了。我本想把奶奶起石头的事告诉爸爸，但他在外头谋事，没等我对妈妈说，奶奶提灯推开了家门。她使了个眼色，意思说，别把这事给张扬出去。到了第二天晚上，奶奶仍拿着镐头，提着马灯，又起石头去了。我心里纳闷，她到底要干什么？是砌院墙吗？我摇头否认。再说，她起石头的地方，离房后不足20米。我嘴里嘀咕：“要是爷爷在世，肯定会助奶奶一臂之力。”或许那石头不算太硬，她起了一块又一块。那个洞穴像变魔术一样，越变越大，成了很大的坑。我越发糊涂了，奶奶挖坑做什么，是储柴禾吗？家有柴火垛。但我平生胆小，又不敢叮问。
又过些了日子，那个伸进山里的洞穴，方方正正的，洞口砌成墙，还留个门。我不得其解。正巧，爸爸回来了，我牵着他的手，来看这个洞穴。爸爸问奶奶：“你挖这个山洞做什么？”奶奶仰起头，用手擦了擦脸上汗水，瞅着爸爸笑，就是不肯说出其中理由。经过再三追问，奶奶终于说出初衷。爸爸听后，脸都吓白了，小声说：“你不是找挨批斗吗？”奶奶说：“这不碍你事，是我的主意，犯法由我扛着。”
次日晚上，隐隐约约听到猪的叫声。凝眸处，那个山洞多了一头小猪，借着皎洁月光，那头小黑猪，约有十五六斤重，正吃食呢。奶奶轻轻走到我的身边，悄声说：“谁都不许告诉，否则奶奶会挨批斗的。”我微微点下头。那个时候，我年岁小，对小猪特感感兴趣，家里多个喘气的，差不离天天喂它野菜。那年月，人都没有吃的，何况又养了一头猪。奶奶每天上午都要剜一筐野菜，即使雨天也要坚持。生产队长见她满脸是汗水，右胳膊挎了筐野茶，，便不解地问：“大婶，你剜这么多野菜做什么？”奶奶很风趣地说：“我家粮食不够吃，用野菜充饥呗。”那个队长也没多想，便扬长而去。此时，奶奶吓得抖抖颤颤，脸都变黄了。妈妈下工出来，见奶奶脸色不好，便关切地问：“妈，是不是病了？”奶奶笑笑说：“队长问我剜野菜做什么，“我撒了个谎。躲过一劫。”
傍年根儿，那头猪长成一百多斤，肥头大耳，滚瓜溜圆，招人喜爱。晚上，奶奶请来屠夫，把猪杀了。并叫妈妈烧了一锅开水退猪毛，我吃到了香喷喷的猪肉。队长的鼻子灵敏，不知谁透的风，非叫奶奶给他猪肉吃。这下子，我家有猪肉吃了，连亲戚朋友都沾光。接着，第二年、第三年，奶奶均养活一头小猪。美得我手舞足蹈，从内心感激我奶奶。
一晃过去四十几年，奶奶早已作古了。可那个洞穴还在，快成我家历史“文物”了。我曾对我的女儿说：“你曾外婆在这里养活‘洞穴猪’，在那艰苦的岁月，我还能吃上猪肉。这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我拿起了相机，拍下这个特殊的洞穴（猪圈），它是那段历史的见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