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我上小学
我小孙女,就读市里最好的小学。每天背着高档的书包,天天有人接送。冬天冻不着,教室有暖气;夏天有电风扇,热不着,学习环境太舒适了,生活在蜜罐里。对此,我羡慕不已。
解放初期,我开始上学。第一个学堂,是荒地小学。说是校舍,倒不如说是破旧的民宅,三间土房,东倒西歪的,房顶时不时掉碴,几棵柱子,很不规则,挡住我的视线。桌椅是木板钉的,做工很粗糙,黑板不算很大,用黑墨汁染的。十几名学生,挤在这间教室里。班主任叫张杰,高挑个儿,戴着一副近视眼镜。他先教三年级,依次是二年级、一年级。每天上半天学。谁知,好景不长,我一年级没念完,学校却黄摊了。我转到后窑小学,条件跟荒地小学相差无几,不知是学生少,还是缺老师,没念上半年,又关门了。气得我真想辍学。虽然父亲不识字,连自己名字都不认识,但他对我念书很在意。我又到礼中小学,路经一片荒甸子,每到春天,道路泥泞,怕弄湿了鞋,打着赤脚,扎骨凉。有的同学,打退堂鼓了,回家放牛去了。念到三年级,没有老师教,逼得我转到兴隆堡小学,后因学校没有五六年级,无奈,我转到了新庄子小学。学校离家有五六里地远。赶上雨天,没有雨伞,淋成落汤鸡;冬天,小北风飕飕的,像刀子似的,刮着我的脸,棉袄很薄,穿着夹鞋。冻得我瑟瑟发抖。由于家里穷,我上小学时,我没背过书包。一块白包袱皮,将书、本、笔包在一起,然后系在腰上。我中午带饭,拎着小泥罐。每天早晨,母亲在口儿小肚儿大的小泥罐里,装上高粱米饭,再放上几块咸菜或几条小干鱼,罐口系上一块小白布,拎着它上学去了。一路上,格外当心,免得绊倒碰坏。在50年代初期,我班同学带饭,大都用小泥罐。教室的窗台上有二三十个,为防止拿错,便在小泥罐上,刻上自己的名字。随着生活的改善,铝饭盒取代了小泥罐,我非常眼馋,有一天风大,我把小泥罐打碎了,本想父亲会给我买个铝饭盒,没过几天,又换了个新泥罐,我上小学时,没用过饭盒。
有些同学都入队了,我们后转来的,都没有入上。我问堂叔(我的同学),咋回事,学习不比他们差,凭什么不叫我们入团。最叫我难堪的是六.一儿童节(六年级),学校开大会,少先队员戴着鲜艳红领巾,排着队,唱着队歌,非常自豪。而没入队的,都站在排尾,我臊得脸通红,感到没面子。直到现在,想起这码事,都感到是个人生缺憾。去年,上一年级的小孙女入队了,她打电话告诉我,爷爷,我入队了。我听到这个消息,比她还高兴呢。
现在的小学生,赶上好时代,较比我上小学那阵,简直是幸福极了。尽管如此,但我从小养成吃苦耐劳的习惯,即使遇到多大困难,我都能克服。每每想起上小学的时候,我并没有什么缺憾。那个小泥罐,那个包袱皮,以及那双夹鞋,几回笑醒睡梦中,这是我一生中最好的财富,我自言自语地说,念了六年小学,辗转了五所小学,那一个个校舍,还有老师和同学,魂牵梦绕,历历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