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高谁矮
                      文/孙守仁

远看市电视塔，像一棵擎天柱，直插云霄，是古城最高的建筑，最靓的景观。

登上塔尖，极目远跳，心旷神怡。有一种摘星揽月的感觉。

久而久之，塔尖滋生一种自豪感，美滋滋的，乐颠颠的。他看了一眼塔座，带着嘲讽的口气说：“老哥，你蹲在下面，不感到累吗？”言外之意，我多么风光。

塔尖环视古城所有建筑，更加耻高气扬了，好像说，你们行吗？我欲与天空似比高。塔座很厚道，不跟他一般见识，仍在恪尽职守。心里说，穷乍乎什么，没有我撑着，你能高高地耸立着，我若动弹一下，你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说话间，塔尖有些晃动，原来是刮大风了，天昏地暗的。风越大，塔尖摇动频率加快了，他有些扛不住了，唯恐倒塌。塔座见状，很想说，哥们，你还得瑟不，我稍使个坏，就叫你粉身碎骨。

塔尖脸吓白了，尖着喉咙喊：“风婆婆，行行好吧，别兴风作浪了，再摇下去，我就撑不住了。”塔尖哪里知道，此时此刻，塔座要使出多大的力气，稍有懈怠，电视塔就会化为乌有。风仍在刮着，塔尖像犯了癫痫病一样，不停地摇动，随时有折断的危险。他吓坏了，连说话的腔调都变了，都不记得自己说了啥。

塔座隐隐约约听到，“上帝呀，保佑我平安吧？”塔座气不打一处来，气咻咻地说：“好你个塔尖，太小瞧我了，若不是我使出吃奶的劲，稳如泰山，你早就跌了下去？”说着，塔座微微动了一下，塔尖啊哟啊哟叫唤，直到这时，他才尖着嗓子喊：“塔座大哥，行行好吧，别使坏，我最亲最亲的大哥。”

塔座“哼”了一声，“你这家伙，还知道求我，没我配合，还能在空中耀武扬威吗？”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风停了，蓝天白云，塔尖又像往常那样微微晃动。

置于塔尖的大胡子，身临其境，深有感慨地说：“嗯，塔的质量还不错，经得住大风的考验。”

“再，再摇下去，我真的见不到爸和妈了？”穿着红裙子的小姐，惊魂未定地说。

“呵呵，这塔能扛住8级以上地震。”说着，白胡子老者冲着塔尖伸出大姆指。

塔尖听到了一片赞扬声，俨然大英雄，抿着嘴乐。

但他只字不提塔座。塔座有些不高兴了，心里骂道，好你个塔尖，若是没有我撑着，你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对情侣，怕是受了惊吓，庆幸大难不死。男的对女的说：“若是没有男的，女的活得没劲。”女的剜了男的一眼，反诘道：“若是没有女的，这世界就不复存在了。”男的似乎不同意女的观点，硬邦邦甩过了一句：“此言差矣？”

女的戳着男的额头说：“真笨，你不想想，男女组成一个家庭，生儿育女，没有家庭，哪来的世界。男的呵呵直笑，难怪女娲娘娘投下了男孩和女孩.......

塔尖听得真真切，好像悟到了什么，顿时脸红了。

夜深人静。繁星点点。塔尖轻轻地摇着，发出细微的声音：“没有塔座，岂能有塔尖，塔座塔尖浑然一体，二者缺一不可。谁高谁矮，谁大谁小，只不过是位置不同，但谁都离不开谁。”

塔尖以为塔座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塔座憨声憨气地说：“是呀，谁大谁小？谁高谁矮......”

塔尖没回话，仍在清风中，轻轻地摇，好像说，塔座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