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心照
每每看到一张很靓的照片,心里非常高兴。我有个朋友是摄影家,他拍出很多片子,办过影展,评上大奖,登大雅之堂。然而,我却很少照相,家里的影集,除了家人照片外,我没有几张,很难寻觅到我生活轨迹。前几年,工人日报文艺副刊刊发我的小说《老鲍捉鬼》之前,编辑来电,索要我一张照片,放在报纸上。当时,我捉襟见肘,翻箱倒柜,都没找到一张可心的照片。没办法,我去照相馆,照了一张“艺术照”。老伴左看右瞅,她指着照片嗔怪地说,嗯!你早该照个“生活照”,否则,你更是老土了。我笑了笑,很想说,我的照片都装在我心里呢?比如,50年前,我们采矿班27名同学(包括4名女生),我都记忆犹新。有一年,有个男同学来我单位看我,我们在吃饭时,聊起母校生活,谈论起我班的每个同学,我能把他们的模样,一一描绘出来,甚至叫出他们的外号。他问我,你有咱们班的“毕业照”吧?我苦笑地说,1963年秋,硕果飘香季节,我中专毕业了,家里给的极少的钱用光了,仅剩下回家的路费,连买相片的一元钱都掏不出来,无奈,我没拿到“毕业照”,至今回忆起来,心里仍酸酸的,憾憾的。从此,我淡漠照相,甚至到上海、杭州、北京等大都市,曾游览过风景区,还有名胜古迹,都没留下几张照片,更别提艺术照了。儿子曾问我,你到过很多地方,影集里却找不到你的“足迹”,也没有你的影子,不觉得缺点什么吗?我说我是普通人,衣不露肤,食能饱肚,就足矣了。其实在我几十年的生涯中,也曾有过“闪光点”,但却没留下什么“纪念”。比如,我参加辽宁省作家培训班,听著名作家马加讲过课,并跟他集体合影。不知为甚,我还是没要那张照片,并不是我交不起那10块钱,而我不想要那张照片。更不想拉大旗做虎皮。文友问我,你不觉得有什么遗憾吗?我笑笑说,我是个草根,草根有草根的活法,何必在意一张照片呢?去年,我参加朋友儿子的“升学宴”,有个人竟拿出他跟张全景的合影,言外之意,是他太有身份了,能跟原中组部部长拉上关系。我对此呲之以鼻。难道跟名人或伟人照着相,你就身倍百倍吗?
我并不是反对照相,我的小孙女,幼儿园生活结束了,儿子花了一笔钱,为她照了很多张“艺术照”,我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我觉得,他们太幸福了,真是生活在蜜罐里。然而,我在孩提时代,可没有这个待遇,更没有这个福份。我是个农民的儿子,皆因读了十几年书,分配到厂矿做工。我想,有没有照片,对我生活并没多大影响。比如,我跟老伴结婚就没有合过影,至今也没去照相馆,更没有补照“结婚照”。其实,我并没觉得缺少什么。有人说,照片是记录生活轨迹,但我不反对。我是过来的人,往事如过眼烟云,真正的照片都在我心里。比如,我小说创作的引路人,原工人日报主任编辑王恩宇老师,虽然他过逝了几年,生前没跟他合过影,但他的形象在我脑海里。每当我创作遇到困难的时候,他的音容笑貌浮现在我面前。他的形象就是一张偌大的“明星照”,永远定格在我的脑海里。凡我佩服的人,不管是名人,还是草根,他们的形象我是不会忘掉的。人活在世上,有好多好多的“照片”,有好多好多美好的回忆,虽然在我影集里找不到,但却定格在我的心扉上,那是永远磨灭不掉的。
我的相片很少很少,但我心里拥有无数张“照片”,一旦我想起他们,就会自动开启记忆屏,他们就浮现在我面前。其中有我的亲人、我的朋友,还有值得我崇敬和佩服的人,我仿佛看见他们就在我的眼前,或握着他们的手,或听他们的教诲,或在促膝谈心,那一个个闪光镜头,无疑不是我最好的“靓照”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