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五禄是搞收废品的行当。他推辆自行车每日在城市大小街转悠，“收废品喽”的口号喊得贼响亮，居民听到呦喝从楼上下来，生活中的易拉罐瓶、啤酒瓶、矿泉水瓶、废纸包装纸，凡是废旧的东西都收购。

废品的收购的确是苦差事，呦五喝六跑一天，就收那么几捆旧纸皮、一堆废瓶子。算来算去不过几十元钱。除去成本，最多赚二十元。当今的社会，二十元顶个屁用，另外车多碍路，农村进城打工的都看准收废品行当，技术含量不高，也不投多大成本，只要力气壮会吆喝，有辆破自行车，就会开张。因此，干这行业越来越多。

他有些恼恨，恼恨与他同行业的人，竞敢与他钱五禄争饭碗。他五禄在农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谁敢欺负他。而现在他生气又无可奈何，废品收购他也没有申请专利，况且城市这么大，他一个人也收购不完居民的那么多废品。

生气归生气，活儿还是要干的，钱还是要赚的，要不怎样养活和他一块来做生意的老婆。

他的老婆和他在城里租了一间房，距闹市区不近，挺背的。旧城改造已经把原来的居民楼换成大厦。他的租房处已抵边缘，估计明年就待拆迁，就在这一处高楼与矮屋的结合部，简陋的房，陈旧的街，五禄就租住在这样阴潮的房间里，每日进进出出。

那天，五禄有了大收获，在一个单元楼，四楼的居民要卖席梦思，五禄帮助背下楼用手机喊来老婆，俩人送回家，席梦思垫便宜， 他掏10元钱买的，但把罩布拆开，里面大大小小的钢丝弹簧，几十个。钢丝弹簧挺值钱，钱五禄骑着自行车，把它带到郊外的废品收购站，那里收购的价格高，专收废铁旧铜锌之类的金属。五禄自行车驮弹簧到那里，按数查，每只1元，四十多元钱。五禄高兴劲甭提了，那是他收废品以来赚钱最快、最省劲儿的买卖。就那第个把小时，四十元钱到手了。这比走街串巷地“酒干淌卖无”要轻松多，老板告知他，只要有废金属尽管送，保管价钱合理。

五禄挺高兴，他肚里盘算收废铁旧铜的主意。转悠几天吆喝，见到居民妹子、大姐、兄弟甜甜的叫，想收一些废铁旧铜。但是，就是收不到。高楼林立的城市，现代化的建筑群，每个单元的楼房居民没有什么废品金属任人收购，五禄只有另辟蹊径。

租房的街上，推着自行车的他边走边想，如何才能赚钱快，别人发财他心里中恼怒，奶奶的，这不公平，钱都让那些富人挣去，命运为什么偏偏对他五禄不济，前辈作的孽？怨谁，他暗自咒。咒自己爹妈生活在农村，咒城市里那些坐轿车者，突然，他脚踢到硬梆梆的东西，低头看是翘起的窨井井盖，坎坷不平的街，井盖翘出了。

这是条等待改造的街道，街两面是高楼，街西就是旧民房，居民户已经解决，该搬迁的都走了。行人很少，就那么些 农村来的做小买卖的商贩。况且这是条即将改造的街道。街中央那条下水道不深，相距几十米一个硬井盖，是铁做的，会卖钱的，五禄灵机一动，天哪，何不把这些井盖弄去卖，多好！

五禄的精神一振，想到是个好办法，一条即将改造的街道，咱们不搬，弄不好，没准那几天城建部门就来运。他们也是做为废品卖给收购站。与其给那些戴大檐帽的人干，还不如他五禄先动手，他决定发这笔财。

距他租房拐弯不远处就有一个井盖，晚上9点多他把井盖搬起，这是白天常来的地方，弄不好谁就掉入。他五禄不坏良心，找块木板，盖上井口。反正，井口只有一尺，天一亮他到隔壁建筑工地背几袋垃圾就填平了。他把井盖背回家，安藏在隐蔽的地方。

回到屋里，老婆正在打鼾。五禄心情高兴，他算计，每天晚上背一块，白天把井填平，只要不出事，没人找他的事，他编织着美丽的梦，睡着了。

他在梦中点钞票，屋里掉了根毛毛虫，蛰得背部生疼，有人在狠劲打他肩膀。“你个该死，你老婆腿折了，你还在躺死猪”。是邻居杨二嫂，二嫂和二哥来城打工的，与五禄挺熟。

“到底咋回事”？五禄腾地坐起。

“天不亮，你老婆出去买菜，刚出门，就掉进窨井。幸亏井浅，要不就没戏了”，二嫂骂骂咧咧。“不知是那个该死的短命鬼，半夜偷走井盖，让好人出事，这些没良心的东西，早晚有报应”。二嫂直肠子，骂起来真难听。

五禄脸辣辣的，他跑出去看老婆，老婆躺在路边，喊哎哟。五禄赶忙找辆三轮车，把老婆送往医院，老婆踩进阴井，腿摔断了，好难受。

趁着天没亮，五禄又把窨井盖盖在井口。

(星河秋雁新华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