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中篇小说:兵头将尾(5)
枣花听说后,对虎子说:“这次又罚了多少?”
虎子埋着头,半晌也没吭一声。枣花并不是好惹的,她拽住虎子耳朵问:“你若不说,明天我就回家。”虎子听说枣花要回家,他可知道,枣花可不听邪,说到做到。忙对枣花说:“罚了200元,还得在班前会做检查。”说到这儿,他打了个“唉”声,“何苦呢?”
其实,处理哑炮应由放炮员负责。虎子为不耽误进窑,竟然擅自鼓捣起来。
那天,放炮员放完炮,去了另个工作面。三楞子跟老蔫找吊,面瓜带着两个人要矿车。余下的准备打炮眼和装矸石。
兵哥见找吊的还不出来,心里画魂,是顶板不好,还是有哑炮。他急匆匆地跑到工作面。用矿灯照,碴面崩的参差不齐,有两个炮眼没响。
兵哥叮嘱三楞子,“告诉大家,不准处理哑炮。”说着,他去找放炮员。
吊找完了,均离开了工作面。这当儿,虎子却偷偷溜了进来。
面对哑炮,虎子胆战心惊。那两个炮眼并排着,像两只虎眼,冷冷地盯着他,意思说,你要干什么?那是佛爷的眼珠——动不得。
虎子并不示弱,很想抠出炮泥,拽出火药和雷管。事情并非那么容易!他拾起身旁那个钻杆,刚要去捅,耳畔传来了一声炸雷:“你找死呀!”回眸一看,是两眼喷火的兵哥。
虎子脸如白纸,定定地站在那里,嘴唇嗫嚅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班后没开会,虎子也没挨批评。以为放他一码了。
谁知,第二天班后,兵哥臭撸虎子一顿,叫他写检查,并向安监处长阎峰做了汇报。虎子当场顶起牛来:“你小子,想升官咋的,也不能老拿我开刀呀!再说,我也没捅炮眼,说我违章,小题大做。”
三楞子、老蔫都过来帮腔,对兵哥说:“你咋胳膊肘往外拧呢?矿安监处知道了,非罚他不可。正说话间,枣花找上门来。看这架式,预感她爷们挨整了,一屁股坐在兵哥跟前,俊俏的脸蛋阴得快挤出水来,“兵哥,你咋老拿我家虎子说事呀!再往他身上割肉,我可上你们家吃去了!”兵哥仍像往常那样,笑笑说:“枣花,我们开会呢?”
枣花耍蛮了,她别过脸,冲着汉子们,掏出罚款单,边用手抖落着边说:“你们看看,不到半年,他总共被罚了850元。别人咋都没罚呢?难道你们没责任!”
虎子每次罚款,都株连了兵哥。这事面瓜最清楚。他曾到安监处查过,他们班有多少被罚的,其中,兵哥跟虎子是一般多。
面瓜跟枣花是亲戚,论辈份管她叫妹子,“枣花,你先回去吧!”
“不行,我今天非得刨根问底,虎子到底是真违章还是假违纪?”枣花横竖不走。
兵哥本想不说,转念一想,老捂着盖着也不是个办法。“这样吧,我把会场移到我们家,所有的家属都来参加,叫大伙评评理,好不好?”
兵哥家,没巴掌大,满满一屋子人。有坐炕上的,还有蹲着的,老蔫媳妇桃花抱着刚出满月的儿子。不时地传来了婴儿的哭叫声。
兵哥掏出小本本,将每人违章情况,一一通报给家属。
枣花狠劲掐了虎子一把,悄声说:“你是傻,还是苶,为何人家偷驴,你拔撅子呢?”
兵哥示意叫枣花说话,枣花重复刚才说的话。
“我有毛病,抹不开面子,当合事佬,不能坚持原则。”兵哥红着脸说。
说完,兵哥点名叫老蔫、三楞子、面瓜等家属发言。
“听我那口子说,你太求真,有点像完美型的!”说到这儿,会场掀起一股笑浪,尤其这几个娘们,前仰后合,很放肆地笑。
“兵哥,你是不是觉得农民工就低人一等呀,别那样,挺起腰杆子!”槐花来了这么一句。
“对。队长赫金有偏有向,总爱拿农民工说事,你们不兴做出个样子,叫他看看!”梅花细声慢语地说。
不是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吗?如今是六个女人,够两台戏了。汉子们明显处下风。这帮爷们抢不上话。
都别说了,听我说两句:“我有毛病,不怪兵哥,以后我不再捅漏子了!”虎子亮开嗓门说。
接着老蔫、三楞子、面瓜等都做了自我批评。
正赶这时,阎峰找上门来,他不是来罚款的,而是叫兵哥谈谈怎样管理安全的。
兵哥听说后,他挠挠脑袋,意思说,我们有啥可说的。
梅花对大家说:“都别走了,我去买些吃的!”
三楞子很有风趣地说:“嘿嘿!别忘带回三瓶北京二锅头!”
“班前不兴喝酒?”
“今天倒大班,喝完酒,好生休息一下,明天下午四点才上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