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命

                                           文/孙守仁
      “上面瓦工不够，你们仨儿，麻溜上去。”工头儿指着高耸入云的楼体，下达了命令。三秃子、二楞子和麻杆心里犯了合计：啊呀呀！咋上去呀？如果一层一层地攀爬，驴年马月才到呀！
    突然，空中的塔吊伸出了一只巨臂，一根钢丝绳拴着个灰槽子缓缓地降下来了。三秃子抬眼一看，咧嘴笑了。随口说了一句：“天助我也！”
    二楞子对麻杆说：“还磨蹭个啥，咱们赶快上去呀？”
    灰槽子黏住了三秃子目光。二楞子瞅了瞅三秃子，猜个八九不离十。
    只听“啪”的一声，灰槽子蹾在了地上。麻杆惊出了一身冷汗。
    三秃子指着灰槽子，对二楞子说：“咱们坐上去，省得爬高了。”
    二楞子迟疑了一下，意思说，若是灰槽在空中折筋斗，没挣着钱，怕是搭上了一条命。“胆小鬼，怕个啥？”三秃子说着，拉着二楞子，坐在灰槽子上。麻杆仍傻愣愣站在哪里，形影相吊。
    这时候，工头儿走过来了，见三秃子和二楞子坐在灰槽里，很想说点什么，再看看上面的楼体，顾不了那么多了，他鬼使神差做了个上升的手势。
    塔吊司机见灰糟子上坐着人，心里突突直跳，嘴里骂道：“那不是找死吗？你不想活，我还想活呢？”他俯瞰下面，迟迟没有开动。
    工头儿冲着塔吊司机挥挥手，意思说，你小子，做啥呢？快提升呀！
    司机没敢看下面，他手握闸把，还是不敢动弹。他知道，塔吊只能吊物，不能吊人，那样做是违章的。
    工头儿见司机不听他指挥，火冒三丈，嘴里不干不净地骂了一句：“小兔崽子，竟敢违抗命令？”他抄起对讲机，对司机说：“你小子，咋回事，不想要工钱了？再不提升，我就换人了。”
    司机是新聘来的，好不容易找个工作，不能因为这个，把工作丢了。
    司机一不做，二不休。吊车开始提升了，他惟恐灰槽子不听话，他提得很慢。灰槽子刚上去一米多高，三秃子向麻杆挥挥手，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麻杆心里痒了，他竟然抓住灰槽子，嘴里不住地喊：“唉！等等我？等等我?”这哪里是工地，分明是杂技团搞的“空中飞人”。
    空中的灰槽子，不知犯的那门邪，像得了癫痫病似的，三秃子和二楞子紧紧拽住钢丝绳，而麻杆双手则死死抠住灰槽子沿。
    眼瞅到上面了，麻杆却因体力不支，从20米高的空中掉了下来。连天上的太阳都吓白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