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三比一(6) 
   聘来的15名大学生，全部分到机关处室和分厂。
    然而，各处室报来精减名单中，有8名大学生。其中设备处2名。这是南欣始料未及的。她看着名单，狠劲用笔划了又划，勾了又勾，显然是不满意了，这不是拿她开刀吗？你不是精减吗，我们给你个颜色看看，专门减大学生，叫你的精减方案破产，看你怎么收场。
    南欣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来矫枉过正来的，而是按照公司要求，履行她的神圣职责。
    晚饭后，南欣有个习惯，准时到外招前面的小山遛哒。
    一系红色的运动装，配在南欣身上，十分合体，也格外显眼，她边跑边哼着歌曲。崎岖的羊肠小道上，都是凤凰人，她不管认识不认识，总是很有礼貌地点点头。一群女工传来了议论声：“到底是博士，有修养，有风度。”
    南欣从山上下来，遇到了一位大学生。据说是招聘来的。他分到销售处，没干上两个月，成了被裁减对象。
    次日，南欣找到李福，问个究竟：
    他叫泰世程，今年24岁。学企业管理的。来到销售处后，我叫他到各地销售点催货款，结果他差帐了，少了5000元。按说，承认个错误，就可以了，他偏偏说销售点弄虚作假。这样的大学生，我们还能要嘛！
    南欣见到泰世程，听他说话，颠三倒四。手中擎着一张复印收据，嘴里嘀咕：“我没差帐，是李福嫁祸于人！我没差帐，是李福嫁祸于人！”
    果真如此吗？
    南欣是个爱钻牛犄角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泰世程的一张收据复印件弄到了手。并叫审计处查处，结果真的没差帐，确实冤枉了泰世程。可人却废了，整天疯疯颠颠的，公司派人送他到精神病院治疗，按月给他开资。

南欣找来李福，大声说：“泰世程的问题，你有责任，对做假帐的调离销售处，追回差帐款！”李福是个大滑头，在南欣面前假惺惺掉了几滴眼泪，并保证再不出类似的问题！
    何止一个泰世程呀，还有李三先，王佐佑等，都是有污点的。看来，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南欣一面翻看着名单，一面自责地说：“他们拿大学生开刀，无形中也是捅了她一刀，背不住，干不到一年，也会吹灯拔蜡的。
    各个处室、分厂都动起来了。惟独设备处按兵不动。
    据说是梅融病了，住进了公司医院。南欣奈何不得。
    没办法，她利用午休时间，亲自去了趟医院。发现他不在，问到矮个儿医生。说他压根就没来住院，只是由他媳妇开了点药。
    南欣怀疑他可能整出个什么故事来。果真人如此。子午线分厂停了，斜交胎也玩不转了，且都是机械故障。设备处副处长打来电话，说人手不够，让南欣想办法。言外之意，技术人员缺乏，如再裁员，我们还干不干了。
    南欣要来设备处的花名册，55人中，大学学历4人，中专4人，函授在读生6人，其余的都没有学历，都从生产一线抽上来的，女的占三分之一，光给梅融打水扫地配备1人。能独挡一面的，不超过20人，其余的都是跟揍的。

 她突然省过腔了，怪不，再减员，设备处招架不了，那些吃闲饭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亲戚，牵耳动腮，梅融来个按兵不动，意思说，你南欣不是有能力吗？裁员的事，由你来做。
    正当这节骨眼上，“独眼龙”耍熊了，是有人搞破坏，冤枉人了；找罗伯特呢来处理，人家休假了，左星打电话给黄琪说：“我说妹子，那罗伯特何时回来呀！”黄琪有些不爽，生气地说：“大哥，你是耍我的吧，我跟他既不沾亲带故，怎会知道他的行踪。”左星自觉话问的有些唐突，忙改口说：“你不是也管外招吗？英国技术顾问在不在，你不是很清楚吗！”黄琪有些心焦，是罗伯特没回来，还是他丈夫知道她跟罗伯特很要好，反正她心情不好。郭启外地开会，她是既是管车又管外招、内招（招待所），可以说，比副经理说话还好使。
    火烧眉毛顾眼前，先把“独眼龙”给驯服了。看样子，南欣要死磕“独眼龙”了。可是，没有图纸，她可是拖拉机撵兔子——有劲使不上。
    于是，电话打到梅融家里，梅融媳妇听是南欣找她爷们，就推辞说：“刚去医院打针。”南欣叫总机把电话接到医院，医院说梅融没来呀。南欣似乎有些动怒了，很想大发雷霆，转念一想，这不是发脾气的时候，要沉住气。
    南欣问傻子李，“故障主要在哪里？”
    “一是‘心脏’，二是电路。”
    唉！“独眼龙”真给面子。没用上个半钟头，它又像往常那样转动起来。
    南欣用手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冲傻子李笑笑说：“谢谢你的合作！”
    正巧，南欣回到办公室，郭启也从外地开会赶回来了。
    “怎么样？裁人的事很棘手吧？”郭启问。
    “何止是棘手呀！而是难上加难。人员可以裁减，但人的思想，还没转过弯来。”南欣带着一种情绪说。
    “阻力很大吗？”
    “你说呢？”
    第二天，凤凰公司中层干部大会。表扬裁减工作做得好的几个处室，同时也点名批评了设备处，限三天必须报上名单！
    裁减人员的事，在凤凰轮胎公司，刮起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旋风。(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