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别砸自己牌子(4)
    凤凰轮胎公司秋季订货会，在公司招待所举行。
    来自全国150家客户聚集在这里。销售处长李福，在接风会上，当着客户的面打着保票说：“我们公司的轮胎是一条保一条，你们放心大胆地使用。”或许，他多贪了几杯，举止有些得忘形，口若悬河，嗓门越来越高，话也走板了，该说的也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简直是个醉鬼，丢死人了。郭启狠劲瞪他一眼，他仍不觉。郭启告诉主管销售的副经理黄青，快把李福送回了家。
    这时，一汽的客户站了起来。他端着酒杯，走到郭启跟前，很有礼貌地问：“郭经理，你们凤凰牌轮胎是不是有问题呀？”如似一颗重型炸弹，轰得客户们撂下酒杯，个个面面相觑。150多双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郭启。
    郭启收回李福的话，他对一汽客户说：“把好质量关，力求精益求精。”说到这里，他端起酒杯，很谨慎地说：“我们凤凰牌轮胎也不是十全十美的，个别批次，或许存在这样或那样的问题，欢迎诸位提出批评意见，我们坚决改正！”
    一汽客户是个胖子，年约五十几岁，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条，对郭启说：“郭总，凤凰牌轮胎也上了“黑名单”，看在老关系的份上，我们订单削减一半，如质量仍没好转，那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像条闷棍砸来，猝不及防，郭启有点喘不过气来。他涨红着脸，稍停片刻，他从兜里掏出一本杂志，翻开那一页，对诸位客户说：“我们是有点萝卜快了不洗泥，由于胶粉比例出了差错，造成质量下滑，我代表公司，向诸位赔礼道歉。说着，端起了杯酒，一仰脖倒进嘴里。
    那位客户，对郭启说：“凭你敢于承认错误的态度，我们原来的订单不变！”
    其他客户看一汽都这样表态了，那还有啥可说的，接风酒会，倒成了订货会。郭启做梦也没想到，假设客户纷纷退出订单，那可就葳了，后果不堪设想。没承想，一句实嗑，竟收到竟想不到的效果。
    凤凰牌轮胎上了“黑名单”，企业险些像判了死刑一样。因为郭启有话，不合格的轮胎一律退货。
    这下子，凤凰轮胎公司公司热闹了，来退货的却是络绎不绝。
    郭启推开窗子，一辆车接一辆车开进了厂区，都是不合格的品，统统返回公司。“这是咋的了，难道都是退货？”郭启心里犯了合计，脸上肌肉痉挛了一下。他操起电话问李福，“怎么回事？咋会有这么多退货的？”李福说：“那批货不是胶粉掺多了吗，轮胎不耐磨，我们同意退货的。”
    正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来者是个女的，三十五六岁，打扮时尚，先是冲郭启一笑，然后自我介绍说，“大经理，不认识了，我是黎芳芳啊！”郭启突然想起来了，她是副市长的小姨子，工商银行信贷科副科长。看架势，来者不善，牛哄哄的，惹不起呀，准是有啥事？
    郭启又是让座，又是倒水。试探着问：“你，你咋这么闲着？怕不是有事吧？”
    “你们销售处太厉害了，竟敢扣我的退货车？”黎芳芳圆瞪着眼睛，气势汹汹，活脱脱一个母夜叉。
    “哟！你咋做起轮胎买卖了？”郭启问。
    “我不是有个轮胎经销部。”
    “为啥扣你的车呀？”
    “门卫硬说车上轮胎，不是我们公司出的！”
    “唉！就有一条，装卸工弄的。”
    说话间，销售处长李福来了。见黎芳芳在场，佯装陪着笑脸说：“大科长，啥风把你刮来了！”黎芳芳冲着李福嫣然一笑。
    郭启对李福说：“我还有事，你去处理一下！”
    黎芳芳跟着李福有说有笑地走了。
    郭启长了个心眼，一个电话把门卫六老黑调了上来。
    老黑说：“那娘们太厉害了，连检查都不让检查，口口声声说她认识李福处长。”说到这儿，老黑喘了一口粗气。
    郭启对老黑说：“你到废品堆看一看，查查那车轮胎还有多少别的牌子的？”老黑按郭启的部署，查了一遍。刚回转身，不知谁飞来一块石头，正中他的右胳膊，只听他“啊唷”一声。
    经医院检查，骨折了，打上了石膏。医生给他开了假条，在家休息。
    老婆手指老黑的脑门，没有好气地说：“你呀你，竟管闲事，咋样，先给你点颜色看看，如果你再求真，兴许要你小命！”
    老黑心里琢磨，我也没得罪人呀，忽然忆起来了，是不是我去查废品轮胎惹的祸。再说，这也不是我要查的，那是大经理交给我的任务，“妈的，准是那帮家伙！”
    一品香，是柳城最好的酒店。
    李福是这里的常客。黎芳芳早就在这里候着他呢？
    “大哥，亏你关照，要不就露馅了，倒大霉了！”黎芳芳端起酒杯，猛的一撞，俩人一饮而尽。
    “咦！把门卫老黑给收拾了吗？”黎芳芳问。
    李福光顾夹菜，没听清她说的是啥。
    仰着头，瞄了她一眼。“咋样，这回你嫌了多少？”
    “嫌多少，还用我说吗，有你这棵大树，妹妹也好乘凉！”黎芳芳凑近李福跟前，仅是一个吻，他就飘飘然了。
    末了，李福对黎芳芳说：“这个月，公司退了800多条轮胎，损失40多万。”
    “这个算啥，小菜一碟！”
    继尔，黎芳芳甩出一句：“家大业大！浪费点没啥！”说着，从坤包里抻出一迭百元大钞。李福慌忙揣进了兜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