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左拉脸上老是挂着泪痕，是跟高丰吵架了，还是有不顺心的事。

江堤上，高丰一边推着轮，一边思量着。突然，他整出一句：“啊呀呀，我老婆啥时变成了多愁善感的林黛玉了呢？”左拉猛回首，瞪了高丰一眼，反驳说：“我才不是林黛玉呢？！”还没等说完，她又擦起眼泪来了。“你到底是咋的了，谁欺负你了？”左拉没吭声，轻轻地摇了摇头！高丰脑袋转悠开了，怕是学生不喜欢她，还是她有腿疾？不对呀，她做了假肢，还没调试好呢？除了这些，她没有啥不遂心的事呢！

正走着，身旁有个拄双拐的女孩。那个女孩叫费雁，市残联的，跟左拉很熟。她拉着左拉的手，笑呵呵地问：“左姐，听说你来市残联，啥时报到呀！”费雁说这话时，左拉时不时抹眼泪呢？不知为甚，她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的闸门，眼泪像江水一样奔涌着，甚至哭出声来。

高丰闹懵了，左拉要去市残联，咋没听她念叨过呢？咳！她这个人，不管好事、不痛快的事，都装在心里，连调转的事，她也保密！连自己老公都不透露。他停下了轮椅，绕到左拉面前，拉着她的手，试探着问：“上残联比当老师强，起码不坐着轮椅讲课了！”

没等左拉回话，费雁姑娘说话了：“大哥，你是不知道吧，据说叫左拉姐当讪残联主席，还是前残联主席举荐的，别看她是个老师，非但热爱公益事业，非但义务服务‘英语角’，而且身残志坚，英语大赛获得过金奖……”左拉瞄了费雁一眼，意思说，别夸奖了，叫我当主席，我真的不够格。费雁并没理睬，似乎言犹未尽，竟然凑到左拉跟前，对高丰说：“你知道吗？南方遭遇罕见的冰雪灾，江城残联也不能袖手旁观呀！还没等动员，她从家里拿出两万块，支援灾区。并一再嘱咐我，千万别张扬，她仅留下一个假名‘项珠’，是全市残疾人个人捐款最多的。”左拉更不好意思了，脸红红的。她对费雁说：“唉！那是过去的事了，别老挂在嘴边，那是我应该做的！”

费雁的话匣一旦打开，真像脱了缰的马，想叫她收住都收不住，她又说了一件事：“高哥，你知道吗？左姐每月从工资里抽出500元，资助一名困难大学生。人家想见见她，她说啥也不让。”

费雁说到这儿，左拉抢过话头说：“呵呵！别再飘扬我了，这都是我们公民应该做的，不足挂齿！不足挂齿！”“哟！啥时上任，打个电话，我们去接你呀！”说完，费雁丢下一串哒、哒、哒声顺着江堤远去了。

高丰傻愣愣的，仍沉浸在左拉的感人故事中。他推着轮椅，走得很慢，俩人默默无语。左拉轻轻地问：“丰，你再想啥呢？”

“我，我，我想你呢？”高丰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左拉说：“哟！我有什么好想的，差不离天天看到我吗？”

高丰跟左拉由认识到定终身，眼瞅快一年了，他俩可以说是无话不谈，但她心里仍藏着那么多那么令人称羡的事情，若不是费雁说出来，很难从左拉嘴里抠出来。有这样的女人，这辈子值了。他停下了轮椅，绕到轮椅前面，轻轻地吻了她一下。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令左拉疑惑不解地问：“你知道了什么？”

“我知道你为啥哭了，是舍不得讲台，也舍不得学生，归根结底是舍不得教育事业！”高丰颇为感慨地说。

“唉！都怨我的腿？”说着，左拉轻轻捶了一下，抹着眼泪说：“高丰，你说我能站立起来吗？”高丰若有所思地说：“能，你现在不就是站立起来了吗！”

左拉听后，破涕为笑，她竟嚷着：“我的拐杖呢？我的拐杖呢？”

“在这呢？”高丰很有风趣地说了一句。

江堤上，很冷很冷。高丰推着轮椅，俩人边说边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