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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亚遇“海燕”(12月作品)

  今年11月,我同老伴带着外孙到海南三亚度假,不期遭遇超强台风“海燕”,期间偶历惊险。

  我们是9日中午飞抵三亚凤凰机场,入住于昌达椰林公寓。这里地处三亚湾中部,椰林环绕,凭窗远眺,距海岸不足百米。临行前的京城,已是冬装裹身,雾霭频锁,而此时的南海之滨却温暖如春,天蓝海碧,白云清风,身轻气爽,令人惬意。于是,简单吃了点带来的食品,就迫不及待地换上泳装奔向海滨,踏沙海泳,直玩到夕阳西下,晚霞映天时分才回到公寓。

  昌达公寓为自助式旅店,配置灶具餐饮自理。我们租赁了锅盆碗筷,买了点面食蔬菜和调料,就点火做晚饭。因为明天要去西岛游玩,行程一天,午饭和晚饭需在外就餐,也就没有买下更多的食品,结果这便造成饿困公寓的“隐患”。

  晚饭后看电视,中央和省、市电台都报出台风“海燕”明日途经三亚,可我们并没有太在意。在我们来前,中央台就播报了今年第30个台风“海燕”的消息,还预报说三亚有雨。可我们来后,见到的是灼热的阳光,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阴云。且当地人也说,近几日也没下过雨。这不免让人感觉预报不准。再者,我们是内地人,仅在媒体上听说台风,并没有真实感受,以为不过风大些雨猛些,转圈刮过了之,没有太多的想象。虽说电视上也报道了“海燕”摧毁了菲律宾的几个省,但认为台风只是擦海南而过,能有多大影响?我们的担心只是明天的“西岛游”能否成行,因为早在半月前就网购了门票。

  第二天晨起,果然就变了天。日头不见了,天色灰暗,海水浑浊,空气凝重,椰树低垂,海滨浴场空寂无人,浊浪汹涌拍打沙滩。这也许就是台风前暂短的沉寂,令人感到无比的压抑。三亚电视台滚动地播发台风警报,说是“海燕”将带来十级以上的大风和暴雨,告诫市民避免室外活动。在内地,六七级便算大风,瞬间八级也就顶了天,谁见过十级以上的大风!至此,我们彻底断了“西岛”之念,在公寓里静候台风。

  上午九点多,“海燕”终于来了。顿时狂风呼啸,大雨倾盆。眺望大海,浊浪翻卷,犹万马奔腾。近观椰林,弯腰飞发,像舞女癫狂。风声如吼,震得耳膜胀麻,暴雨如注,溅起满地水光。

  这般癫狂的风雨,在内地何曾见过?一时间惊得我们目瞪口呆。更令人惊恐不安的是,通往阳台的塑钢隔断,被风刮得鼓了肚,像欲爆的气球。斜雨抽打玻璃像阵阵机枪声,水顺着变形的门槽渗了进来,客厅里一片汪洋。

  面对这岌岌可危的情境,我们束手无措,只好给公寓管理室打电话求助。不大工夫,来了两位小伙子。他们带来了几条浴巾,塞住门槽堵住了渗涌,又用垃圾铲将厅里水收走。渗水解决了,岌岌可危的隔断怎么办?他俩说没事,要是刮崩了给你们调房。我问,这台风何时能过。一个小伙子看了看风向说,恐怕得到晚上去了。啊?要刮一整天?我们吃什么呀?

  午饭打发了所有食物,再没有一点吃的东西了,晚饭咋办?大人可以忍,五岁的外孙怎能饿一夜。到了下午四点多,台风依然风狂雨猛,丝毫没有过去的迹象。我只好对老伴说,咋也得出去买点吃食。老伴说,这鬼天气能到哪儿去买。我说,公寓门口有个小卖店,肯定有饼干、面包,兴许还有方便面啥的。老伴担心地说,外面风狂雨猛,你可咋去。我说,好歹也不远,跑几步也就到了。老伴说,那你可要当心着点。

  我们住的是七楼,坐电梯下来,刚出楼道口就被风噎得喘不过气来,雨伞更是没法撑开。好家伙,这可与台风零接触啦!我扎头弯腰憋着气一阵猛跑。等我跑到公寓大门口,抬头一望却傻了眼——小卖店的门窗紧闭,根本就没有人。我落汤鸡般呆愣在风雨中。

  这时,门卫敲了敲窗玻璃把我招呼进去。门卫是位老师傅,有六十来岁,跟我年纪差不多,长相挺善。当我说明原委后,他打开柜橱,取出了两包方便面,让我先去救急,说可别饿坏了孩子。我虽惊喜却不好意思接受,说我拿走了您晚饭吃啥。老师傅解释说,这是我特意为游客应急用的。这里是旅游区,吃饭、买食品不方便,周围就这个小卖店,别说刮台风,就是好天关门也早,常有饿肚子的游客来吃闭门羹。我呢,平常就买下几包泡面,预备客人应急时用。我真为老师傅的善举而感动,忙说着感激话,接过方便面,递去十元钱。老师傅笑着摆摆手,我不收钱,明天买两包还我就是啦。我暗庆遇到了好人,兴冲冲地忙往回赶。

  当我顶风冒雨地跑回公寓楼,见电梯正停在一楼,连想也没想就走进去,顺手按下了“7”的按钮。谁能想到,当电梯门缓缓地闭合后,照明灯和指示灯突然灭了。我一下懵了头,电梯间一团漆黑,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了好一阵才琢磨过味来——啊,停电啦!我下意识拍打电梯门,“嘭嘭嘭”的闷响,震得自己心颤却没招来人。于是我又使劲地掰门缝,光滑的不锈钢门纹丝不动。接着再一次敲门,再一次掰门……折腾得筋疲力尽才住了手。看来靠自己是难逃黑笼,还是打电话让老伴叫公寓的人来解救吧。可是,我摸遍口袋也没摸到手机,惊愣间才想起,出门时怕淋雨根本就没带。乖乖,我算是绝望了,腿一软瘫坐在地。

  电梯间里黢黑压抑,四壁钢墙泛着幽光,令人恐怖心慌。我努力控制着焦躁的情绪。这电要停到啥时呀?若在家乡保定,恢复意外停电一般也得个把钟头,或是更长时间。可这里正刮着强台风,人都站立不稳,如何抢修?真要在“活棺材”里困一夜,还不把人憋疯了呀!不过我想,事情也许不会这么糟。老伴见我总不回,就会着急,可带着外孙没法找,或是找不见,必然求助公寓管理室,管理人员肯定能找到电梯间……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一片白光刺眼,照明灯猛地亮了,电梯也“嗡”地一声启动上升。啊,来电啦!我欣喜连忙站起,并快速地按下“2”、“3”、“4”几个楼层钮。我想,甭管电梯停哪层,先逃出去,免得再被停电。

  电梯到二层停住,开了门。我像个越狱犯般冲出来,长长地吁了口气。我不敢再乘电梯,而是顺着安全通道爬上公寓七楼。

  老伴责怪:“买个方便面,咋去了这么久?”我没回答,却问:“刚才停电了吗?”老伴说:“停啦,不光停电,连自来水也停了。”我苦笑道:“你猜,停电时我在哪儿?”老伴问:“在哪儿?”“我被困在电梯里啦!”“啊——”

  第二天得知,昨日风力达到十四级,停电是线缆被刮断,由于防台措施给力,恢复及时。不然的话,我还不知在电梯里被困多久呢!由此有了教训,极端天气里,避免乘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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