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给妻子看病,为了让女儿上学,他硬着头皮跟着栈道包工头进了山。他只会种地,打工也挣不来钱,只能卖命一拼了。
绝壁上,工作架正在搭建,顺着崖壁起伏往上。1000多米的高处,几个栈道工正在操作,腰间绑着安全绳,紧贴崖壁,站在钢管骨架的木板上,用风钻在石壁上打眼儿,再将钢筋头插进眼儿中……
他还在地面,看着这场景就眩晕起来,身心一阵失重。
包工头问:“敢上去吗?”他闭上眼睛,想到的全是妻子和女儿。再睁开眼,他说:“敢!”
于是,他也绑上了安全绳,在包工头的陪护下,上了工作架。一步步往上,走到几十米的高处时,他的腿已经发软,眼睛不敢往下看。包工头一次次将瘫跪下去的他“提”起来,吼道:“别自己吓自己!”
在他走出“怕得要命”的窘境后,包工头拉住了他,贴着崖壁坐下,笑着说:“你还行!老弟,我知道你刚才在想什么,所有适合干栈道工的汉子都是这样过关的,同命同胆,我也是啊……”
就这样,他成了这帮栈道工的一员——高空架板上出色的工人,用极限的胆量和劳作,将危险的架板变成水泥路面并有漂亮栏杆的空中通道,让游人可以走上去欣赏美丽的风景。
他常和工友们蹲在半空中的架板上,看远处的游人,对这同一世界的人们不同的生活方式若有所思。
一个多月过去了,他忽然想到,自己竟一直没给家里打电话!他没有手机,这山里也没有公用电话。以往打工时,每隔几天他都会打一次电话,每次女儿都边哭边撒娇,“爸爸,我想你”,“爸爸回来,马上回来”。一个多月没打电话,妻子和女儿会急成什么样?
他在被窝里哭了一夜。第二天早上,他向包工头说了苦衷。包工头说:“上次的工程款人家赖着没给,等月底吧,到时候想办法给你开两个月工资,让你回家看看。”
就在第三天下午,他和工友们正在1000多米的高处操作最后一道工序,看见下面乱成一片,人越聚越多,全都抬头朝上看,有人被围在中间……
包工头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地面工打来的。包工头听罢电话,对他说:“下去吧,是你老婆和女儿……”他愣了一下,就想往下跑。两名工友紧紧拉住他,护送着他下了栈道。
果然是他的妻子和女儿。女儿撕心裂肺地喊“爸爸”,妻子对围观的人哭诉:“他恐高,他恐高啊……”
他抱起女儿,女儿用小脸贴紧他沾满灰尘的脸说:“我不让你上那么高,爸爸,我不上学了,我不要一分钱了,我要爸爸……”
他抬头看看上面的工友们,亲了亲女儿说:“不哭了,咱回家……”他牵着妻子的手走出人群,几次回头往高处看,心里在说:伙计们,我一定回来,这栈道是男人的好去处,为了家人,更为了让世人抬头看看——“天上”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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